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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别想拐我情夫! 李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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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起眼,再次回头看他一眼。虽然很想装路人,但心头总有块疙瘩在。上回自己欠了仁善好大一笔人情债,要是就这幺视若无睹地走开……
谷洋怎样,我可以不管,仁善可就不同了。还是问问发生什幺事好了,毕竟仁善的快乐与不快乐,绝大多数和谷洋是脱不了关系的。
下定决心,宋陵捧著杯子往谷洋的桌位走去。她在他面前的桌子放下杯子,打破了谷洋的沉思状态,他扬起眸子瞧她一眼,挑挑眉。
“怎幺,这幺快就得到消息,来消遣我了?”举起杯子,嘲讽地说:“要跟我干杯庆祝吗?”
听他这口气,是“真的”有什幺喽?宋陵也学他举杯,问:“庆什幺?”
“还能庆什幺?你一天到晚恨不得能看到阿仁与我分手,现在你终于美梦成真,可以坐享齐人之福了。我前妻和我情夫都由你一个人独占,恭喜你啦!”说完,自暴自弃地喝干那杯啤酒。
“阿仁和你分手?!”顾不得他带刺的话,宋陵听见“分手”两个惊人字眼,人都怔住了。几时发生的事?前几天和仁善碰面时,他仍是满脸的幸福快乐啊!
从口袋中掏出皮夹,丢了张千元钞。谷洋弯腰拎起手提行李袋,面无表情地说:“不必这幺吃惊,这不是你向来的愿望吗?能看到我这个碍眼死对头被仁善给甩了。事事称心如意的滋味,很爽吧?”
“等一下!”急忙扣住他的手臂,顾不得两人过去的嫌隙。“我怎幺没听仁善说过你们要分手的事?”
“你知道吗?”扬起自谑的笑,男人的黑瞳是两潭阗黑幽洞,映出空荡的魂。“说来也巧,在今天之前,我也没听说过呢。”
“快说,你是做了什幺?是不是又伤害到仁善,否则他怎幺会跟你提分手?他爱死你了,除非你先伤透他的心,让他对你彻底失望,否则他是不会主动说出‘分手’两字的!”视他的回答而定,宋陵再决定要不要给他“好死”。
“如果你怀疑我有没有在身体上伤了他,答案是没有。他很好,人在家里睡大觉。至于伤心……他才是那个狠心的无情人,限我即刻搬离那个家,连行李都帮我打包好了。你知道今天是什幺日子吗?认识两周年的纪念日,他却送我这样一份大礼。”
谷洋拨开宋陵的手说:“很抱歉,我还得找今后的落脚处,找人收容我,没空陪你聊。你想知道什幺,请自己去问仁善。”
谷洋越过了弥漫人声笑语、众人欢乐舞动肢体的夜店舞池,不见影踪。
那个任性王子……宋陵没能继续追问的主因,不是谷洋口头上的拒绝,而是他前一刻的表情……她会不会一直误解了谷洋?说不定他远比自己所想的,更要深爱著仁善呢!
“阿仁,你和谷洋分手了是真的吗?而且还是你赶他出去的?”
这种开门见山式的问法,也只有宋陵这幺熟的朋友敢开口了。仁善低头假装调著头发的染料,淡淡地说:“是啊,你从谁那里听到的?”
“谷洋。”
手一抖,仁善差点弄翻瓷盘。看样子他还是不够坚强,仅仅听到谷洋两字,一颗心就开始扑通扑通跳不停。停止、停下来!仁善在内心斥责自己的软弱、没原则。对那种不知悔改的家伙,有什幺好依恋的!
可是嘴巴一开,仁善不禁再问:“你在哪儿见到他的?”
那天在门口威胁他不离开的话就要报警,态度强硬地要他离开,事后仁善也觉得自己会不会做得太过分?都已经夜晚了,而他才刚下飞机没多久,就把他赶到街上。要不是担心他留下来,会动摇自己的心意,仁善也不会一口气做绝了。
可是一遇上谷洋的事,仁善对自己的意志力便登时失去信心。看著他而不能碰触他,听见他的声音而不能与他说话,嗅到他的味道而不能靠近他──仁善质问自己能做得到吗?
不可能的。我会粘著他不放,像蜜蜂粘著花儿不放一样。
真让他留下,仁善可预见的是自己会一败涂地。或许自己能抵挡一阵子他的吸引力,可是久了呢?他们可能会上床,自己可能会沈沦在肉欲中,自己的理智将被抛到九霄云外。
然后呢?原谅他犯的错,宠坏他的恶,加深谷洋脑海中根深柢固的念头,以为不论做什幺事都可被原谅,继而两人的关系将永远轮回在“犯错”与“原谅”间,终至遍体鳞伤、再也撑不下去的一日后,凄惨地以两败俱伤的分手来落幕收场。
过去他与飞岛,就是在这样恶性循环的关系下,破裂了。
一次经验学一次乖。
他怕死了恶梦将会重演。
要接纳谷洋前,他也是担心重蹈覆辙而退缩不前,若非谷洋玩的那些小花样实在太打动他的心,教他抗拒不了诱惑……再相信一次吧!那时仁善心中便悄悄地作了决定,这次他一定要遵守一个原则--假使这段关系里出现任何可疑的迹象,他不要像过去一样轻易地原谅,他告诫自己得当机立断,马上与谷洋分手。
这个决心,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谷洋。
“上周四,就在保罗那儿啊!我下班后,与几个朋友去那儿小酌的时候,他也在那儿。一开始我没注意到他,还是保罗点醒了我,说他有点怪,我才过去找他的。你知道我和他向来形同水火,没事的话我根本不会找他聊。”
仁善表面上装得不在意,耳朵却贪婪地听取宋陵口中描述的每一件有关他的消息。
“因为知道你有多在乎那个男人,他哪里不对劲不可能没影响到你,所以我便主动靠过去,可是我都还没开口问,他就自己爆料了。还说了超级惹人生气的话,嘲讽我可以左搂右抱,同时拥有你和芙渠。哈,他以为每个人都像他,有那种后宫佳丽三千人的野心啊!”
仁善蹙起了失望的眉。
那家伙怎幺还是不懂?要到什幺时候,他方能稍微成熟一点儿?小孩子才会在检讨自己之前,先检讨别人的过错。他以为自己是为了阿陵而不要他吗?他不知道,在等他回台湾的那几天当中,只要一合起眼,脑中就会出现他和那位王小姐,还有许多不知名女子的脸,睡著便立刻被恶梦惊醒,夜夜不成眠。
梦中,千篇一律的内容皆是--
真抱歉啊,仁善,我不是故意要和她发生关系的,我和她们都是逢场作戏而己。我喜欢的还是你一个,你的屁股比任何女人都要吸引我。
……坏坏的嘴脸,转变为下流的笑容,谷洋说著和飞岛过去几无差别的台词,许多看不见脸孔的女子的手臂,或勾、或摸,无所不在地占据谷洋高大的身躯。
原以为可以永远告别那段恶梦,仁善没想到仅仅两年,这恶梦终究又重新缠住自己不放。
“阿仁,我可以问,你和他分手的原因吗?”这句话宋陵问得极小心,但再如何小心,尖锐的问题一样尖锐。
“分都分了。”意思是他不想谈。
“……是那幺不可饶恕的错?”宋陵也晓得继续挖下去,也许会触及核心。然而本身就淌血的地方,即使覆盖、隐藏、当它不在,它也不会好。不妨释放它,让腐败的血流光,才有再生新血的能力。
“我不是神,没那幺大的权力去饶恕谁或不饶恕谁。谷洋不需要我的宽恕,他想自由,我还他自由,彼此都能获得快乐。”
宋陵大约知道是什幺因素导致他们分手了。男人,不偷吃如同要他们的命。
“嗯,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就好,阿仁。你……还好吧?”
仁善放下搅拌过度的染发剂,抬起头,挤出一抹微笑对她说:“我很好。多谢你的关心,阿陵。”
看得出他强颜欢笑,宋陵替他不舍。干幺为一个不懂得“忠实”是什幺的男人牵肠挂肚呢?无奈刚刚分手的阶段,就要他“放下”,是不可能的。这段疗伤期,她能为仁善做的,便是常常到这儿来陪他了。
“阿仁,帮我排个定期的保养时间好不好?前阵子我根本无心照料自己的状态,搞得头发和脸上的皮肤都干燥得很,额头上的小皱纹都冒出来了。你不救救我,我这名模的名声就毁了啦!”以夸张的口吻,宋陵开朗地说著,心里希望仁善能不要再惦著过去,郁郁寡欢。
被她逗得浮现一丝微笑。“那点小细纹,务必交给我处理。你是知道的,我在统计自己一共帮你除去了多少细纹,好为将来缔造世界纪录做准备。”
翘起登上杂志无数次的美唇,宋陵嘟囔著说:“人家哪有那幺多细纹呐!大部分肌肤都还很光滑幼嫩呢!不信你摸摸!”
“是、是,嫩得像豆腐--过期的那种。”
“死阿仁,你皮在痒!”
宋陵抡起粉拳,追著他打。仁善在小工作室里东躲西闪,一时忘记纷纷扰扰的情感问题,开心地笑了。宋陵分忧解愁的计划,做得相当成功。
“啊,电话响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接个电话。”悠扬的电话铃,有耐心地响到仁善进入小办公室接起来为止。
宋陵窥看他讲电话的样子。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国际电话,仁善还用英语与人家交谈呢!可是不久,仁善又转用国语说:“是,我是。……嗯嗯……当然记得……真的吗?……是的,我很荣幸。……好、好,我会等您的。好的,再见。”
“阿仁,是谁打来的呀?你好象很紧张?”一等他放下电话,宋陵迫不及待地追问。
镜片后的清澈黑眸眨了眨,表情像是踩在云端上的陶醉,说:“我以为他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跑来台湾。”
“哈罗?仁善,你醒著吧?怎幺一副被催眠的口吻呢?”宋陵故意搞笑地在他眼睛前端弹弹指头。“我数到三,你就会开始跳舞了!一、二……”
“阿陵,不要闹。”他揪住好友顽皮的手指,道:“我会这幺惊讶,是以他的身分而言,我这样一个小小个人工作室的造型师,绝对没机会认识他,更别说要接到他亲自打来的电话,所以有点‘得意忘形’加上‘高兴过头’而已。”
“只是这样吗?”揶揄著,宋陵戳戳他的腮帮子,说:“那这抹红红的又是什幺?你也学日本男人化起妆了吗?好高明的隐形妆,有这幺自然的腮红可以用,怎幺不介绍给我呢?”
“你别糗我了。在美容、美妆及精品方面,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天才,我不否认自己崇拜他,但没有你所想的其它感情。你知道我在讲谁的话,马上会跟我有同样反应的,你一定也听过他!”正经八百地说。
“嗳,你越讲我越好奇了,究竟是谁?”
“DUKE。”他说,补充上一句:“也就是‘维多葛雅’的‘公爵’。”
整整三秒钟,宋陵都是一副O形嘴、☆形眼。“你骗我!你绝对是在说谎的吧!”
“没有。再过两天,他抵达台湾的消息,便会传出来了吧。”
“……”宋陵无声地尖叫著,她手舞足蹈地在工作室中这边跳过来、那边跳过去,还拉著仁善一起跳。
也难怪她会这样。当初强力推荐“维多葛雅”的人,就是阿陵。她自从某次去欧洲,发掘到这款被忽视已久的品牌后,便自诩为“维多葛雅”的地下代言人。宋陵还曾经辛苦地扛了一大箱超重行李回来,装得满满的都是别人委托她买的货,在当时,台湾都还没有代理商进口呢!
后来对流行度敏感的进口商一开始引进,加上名模、名女人与造型师的推波肋澜带动下,“维多葛雅”如今可是当红炸子鸡。
“你帮我跟他要签名!啊,有签名照更好!我要贴在墙上,膜拜他!”
兴奋不已的宋陵,如数家珍地说:“你晓得,我现在想慢慢转向幕后的设计,所以特别研究过‘公爵’的作品。他真是天才洋溢,小到装饰品的设计,大到店铺的整体设计,还有他接掌‘维多葛雅’前,每年只推两季的时装设计……处处可见优雅、恬静、色彩缤纷又富活力的感觉。他现在不负责设计,转向营运,真是可惜极了。”
果然是“公爵”迷,仁善还不晓得他曾经是服装设计师呢。
“他不是明星,跟他要照片可能有点困难,签名我会帮你想办法。可是,你应该更希望能和他亲自见面,传达爱意吧?”含笑地说。
“咦?你可以带我去吗?”
“我要先问问,他介不介意我带朋友一块儿过去。”
“阿仁,我爱爱爱爱死你了!”
宋陵被兴奋冲昏头,她没注意到仁善的脸色又悄悄暗沉下去。最近心情阴郁的他,其实不太适合招待朋友,但他还是答应“公爵”(=杜克勤)的邀约。至少,有件能占据自己脑海的事是好的。他不愿也不想一天二十四小时,扣除失去意识的熟睡阶段外,几乎无时无刻不想著谷洋。
他离开之后,完全断绝了联络。将近一个礼拜过去,一通电话、一封简讯都没有。如今两人间还维系的关系,仅止于谷洋“借放”在仁善家里玄关处的大大小小近十个纸箱。
不知他找到新房子没有?还是有谁收留了他?他那幺受欢迎,要找自愿提供一张床的女人,应该易如反掌吧?也许,现在他就待在某个女子的香闺里……
不许再想。
再想,难道逝去的光阴就会逆流?逆流真能成功的话,他宁可回到不认得谷洋之前,一个人也过得单纯、过得自得其乐的日子。
耐心、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芙渠父亲的病情总算有了起色。
“很好,现在血压下降不少,心跳也没有大问题,能不断维持这种状况的话,令尊应可慢慢恢复正常作息与活动。除去剧烈的运动以外,我建议他每日增加一点运动量,最好能在下午日落前,到附近的公园走个五圈,这对他有好无坏。”收起诊疗箱,多年以来一直是萧家家庭主治医师的白发老人说道。
“谢谢您,许医生。”萧家母亲听到这个好消息后,频频鞠躬。
“哪儿用得著谢我呢?萧先生的病情之所以能好转,全靠你们的努力,才有这幺好的成果。医生交代的药定时、定量吃;根据忌口的食物名单,每天为他烹调营养、好消化的餐点;还有日以继夜的照顾。这次他能战胜病魔的关键,就是家人的爱心。你们做得很好,如果大家都这幺做,很快的医生就要失业了,呵呵!”
白发老医师提著箱子,最后叮咛“不要忘记吃药”,慢步离开了萧父的寝室。芙渠急急忙忙跟上去,送老医师到楼下大门,招呼他搭上出租车。
目送车子远走后,芙渠转身,要上楼前──
“好久不见,芙渠。”
一声呼唤令她止步。
据阿陵所说,已经失踪、没消息的谷洋,竟再度出现,而且是来找她?芙渠半掩住惊讶大张的嘴。“好、好久不见。”
都市靓男的风格未变,一袭合身黑底蓝纹西装外套、同料长裤衬得他有型有款;全部向后梳的短发比以前剪得更短了些;高额挺鼻的脸庞,比过去给人的感觉更犀利了些。是因为和仁善分手后,瘦削下来的两颊颧骨突出,使得轮廓更深刻的关系吗?
曾让她恐惧万分的狂野男人味,亦比当年要深沉、稳重多了。
“我曾经允诺过,要来拜访伯父,最近忙著处理一些事给耽搁了。希望你不介意我今天没事先说一声就过来。”带著伴手礼,谷洋礼数周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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