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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别想拐我情夫! 李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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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欢迎,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顿止,芙渠迟疑地咬住下唇。“那个……事情我有听阿陵说了。你现在一个人住在外面吗?”
扯扯唇。“想找个房子又懒,我暂时住公司提供给外地机师,可短期居住的套房。”
“这样啊……有人照料你的生活吗?”
谷洋笑而不答。
“噢,对不起,我问了多余的事。”芙渠尴尬地指著楼梯说:“我们上去吧!”
等她回家,一定要告诉宋陵这件事才行。她是听仁善提过,在他们俩还没“分手前,曾约定要谷洋在爸爸面前为她们说情。可是情况丕变后,她本来已经死心了。没想到他这幺有心,还记得……
这样看来,谷洋不是那幺恶劣的男人。
 
3)

他扣住他的头,他环住他的颈。两颗漆黑短发的脑袋,各自大幅度的偏倚,宛如在施行口对口人工呼吸似的深吻著--就在电梯里。
突如其来的激情,闪电般划破空气,来袭。
揪著笔挺的深蓝色制服衣襟,找人打架般的挑衅态度,他率先攻击男人的双唇。可是男人亦非省油的灯,零点零壹秒的措手不及,零点零零壹秒的顿悟,与零点零零零壹秒的反击随即展开。
旁人看了,若没有注意到两人密密胶合的唇,如同两块强力磁铁般牢牢吸住彼此,恐怕会误以为他们在电梯里头打架。激烈到几近暴力似的肢体接触,强健身躯硬对硬的碰撞,他们不像是在接吻,反倒像是扭打在一块儿。
谁也不让谁占上风,谁也不许谁取得领先地位。
他将他挤压到电梯内的镜面钢板上,他则反过来将他往监视器的死角里推。他们的手都离不开对方的身体;他们的双唇……分分合合,又吸又咬;他们的舌头在口腔里摩擦出缕缕火花。
不及吞咽的大量唾液,自舌叶淌下,男人迅速地汲饮,沿著颚线再次吻回他麻肿热辣的唇。嘤咛著,他含住男人的热舌,衔到空气里,隔著似近非近的距离,一次又一次地舔舞著,尖起自己的舌,绕著男人吐出的舌信前端,画著圈圈。
最终,忍受不住这挑逗的,男人追著他欲拒还迎的顽皮舌,探入他潮湿的口腔里,掠夺每立方公分的氧气,施予目眩神迷的融化快感。
“嗯……唔……”
快令人忘了要呼吸的炽吻,令歙张的鼻孔不断搐动著,他揪著男人衣襟的十指逐步往下滑落,膝盖也无力地弯弓著,靠往了男人硬实精壮的胸口。
未停止亲吻的男人,一手搂住他的腰贴向自己双腿间的肿胀,另一手则灵巧地拨开了他的浴袍,寻找著两朵扁平乳突。
当男人找到且动手摘撷时,他在男人唇下发出喜悦的低吟。主动地将下半身抵向男人,模仿猫儿上弓下蹲磨蹭树干的动作,蹭向男人颀长、体魄完美的伟岸身躯,要求著更多的关注。
就在男人意欲低下头,唇手轮流,交迭宠爱那两朵诚实无比的硬挺胸珠之际,他们俩谁也没发现,电梯门正悄悄滑开──
“厚!正~~夭寿喔,泥们两个,尬坏细汉囝仔!”隔壁李妈妈一手牵著金孙,一边骂道:“这款代志,肥泥们家里契做!”
“阿妈,他们在打架喔?”四岁小男孩,天真地指著电梯里的人,问。
李妈妈再一瞪,赶紧呜起孙子的眼,对电梯里的人说:“卡紧出来啦!家门在那边,卖搁弄错啦!”
摸摸鼻子,被骂得无话可说的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地步出电梯。高大的男人毕恭毕敬地对中年妇人做出“请”的手势,中等身高的男人则笑著摸摸小男孩的头,轻轻地挥手掰掰。
生气的妇人拉扯著小孩子进电梯后,在门没关之前,说:“偶素不知道演员有多辛苦啦!毋搁泥们爱宰影斩节!这样真素很糟糕!宰某?”
两人默默点头。守著电梯门阖上后,对看一眼,爆出忍无可忍的笑声,接著一溜烟地冲回到家中,迅速关门。
“演员?”笑得快岔气的男人,指指门外,问。
揩著眼角的泪,点头解释道:“上次被李妈妈撞见我们在外头亲吻,为了避免日后尴尬,所以我告诉她,我们是小临时演员,接演了一出和同性恋有关的片子,所以在练习演技而已。”
男人目瞪口呆。“她相信了?”
“大概……”
其实他也没想到她是真的相信了,还放在心上。这个小小谎话是一时间没细想,顺口说出来的,事后他有些后悔自己误导了李妈妈。讲真的,就算是同性恋,又如何?法律没规定同性恋不能买屋,或非得住在哪儿吧?
笑声再起。谷洋却耸耸肩,咧嘴笑说:“演员就演员吧!下次她若问我为什幺得穿制服的话,我会回答她,自己在拍机长的戏。”
“不用麻烦了。”谎言总是得用更多谎言来弥补,不划算。
“……喔,也是。我现在又不住在这儿。”一句话拉回现实。
空气尴尬地沈静下来。
突兀被中断的激情消退,那股冲动已经过去,剩下的现实还是未变。他静静地看著谷洋,此刻美好的气氛,让人产生错觉,以为问题已经迎刃而解,然而它仍是悬而未决。
要清算、结束他们的关系,抑或要闭起眼睛装不知,再续前缘,端看他怎幺抉择。只要他说出“清算”的字眼,谷洋这次一定会……对他死心,不再回头。
谷洋此刻又在想著什幺呢?仁善凝视著他,可以看到他们之间藕断丝连的孽缘,全来自意志不坚的自己,两人陷入暖昧不清的泥淖,再三挣扎只是越陷越深。做不到完全的原谅、信赖,又无法完全割舍……自己正在重蹈覆辙。
斩断吧!痛苦不必两人一起尝。
下定决心地开口说:“刚刚没有机会说,虽然你没有私心地帮助宋陵她们,可是我毕竟是欠你一次。我答应过你,倘若你愿意帮她们这个忙,我会给你……那个好处。”
谷洋拧起两道浓眉。“喂,你现在讲的──”
怕他不给自己机会说完,仁善急急往下说出更刺耳的话。“我想清算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有欠你的,我一并还清。以免日后你有什幺不满,再找我算这笔帐的话,我就麻烦了。”
震怒的双瞳由上向下,高压罩住了他。
实在难以忍受这种窒息的气氛,仁善索性转身说:“如果你想讨回这笔债,我会在卧室等你。若是你没兴趣要,愿意就这样一笔勾销,我也谢谢你。希望你很快能遇到下一位适合你、能比我更包容你的情人。”
“你……”暗哑的声音追著他的背影说:“绝对是我天生的克星,张仁善。”
双肩簌簌抖颤,仁善没勇气回头去看他的表情,也无法继续前进,只好选择伫立在原地。
“你就这幺想要我死心?”
喀、喀的脚步声,停在他的正后方。
“摆出急著清算的样子,是你担心给我留下个尾大不掉的借口,我就会死缠烂打著,对你纠缠不休,对吗?你想装烂人、放丑话,但你若边说声音边颤抖的话就破功了,你知道吗?张仁善,我不懂你干幺要逼自己这幺做?这是何苦?”
谷洋伸出一手,扳正他的肩,强迫仁善与他面对面。“无论怎样,你都想要我自你的生命中退场吗?”
必须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地看著谷洋,这对仁善来说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他是硬挖出被自己封存的记忆──那名女子怒骂、撒照片的时候,自己蹲在家门口伤心欲绝的模样,那每个历历在目的场景。靠著这些,他才能面对谷洋,而不被他动人的话给说服。
“把我赶走,你真的不会后悔?”
别问这幺难以回答的问题。连上帝都有过一、两次后悔的事,他一介凡人算老几,哪敢打包票说“永不后悔”?
“要是我说……我爱你,仁善。分手之后,我对你的爱不减反增,我愿意尽一切努力,只求一次机会,让我再回你身边。你也不愿意重新考虑吗?”
一瞬间,仁善差点受到他眼中的真挚感动,傻傻点头,抱著他说“愿意”、“我愿意”、“我千百个愿意”!纵使是自己主动提分手的,可是他何尝做得容易?七百多个日子的回忆、七百多个晨昏与共,彼此间的爱意不是像智齿般,说拔就能拔得掉、抛得开的!他爱他。现在爱、明天爱,后天可能还是爱著谷洋。
爱情分为两种,一种让人满怀希望,另一种让人满身是伤。仁善一度以为他们之间的爱属于前者,因为他在谷洋身边是那幺的快乐。结果……它中途变质,在他胸口凿了个穿透性的大洞,害他身受重伤,迄今还爬不起来。
“那就亲吻我吧,仁善。”谷洋嘎声说:“我不要你像个娼妓般,为了一点小恩情就贱价卖身给我。我多想紧紧地拥抱你的身体,但我不要拥抱出卖自己的张仁善……给我一个吻吧,一个好象你还非常爱我的那种吻,然后我们便一笔勾销。”
谷洋在他面前闭上了双眼,等待著。
这不是好象。仁善做了个深呼吸,微微颤抖的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这是真真实实、由他心中泛滥出来的爱,凝结而成的“最后一吻”。
以自己的双唇轻刷过他的。
如羽毛般轻柔,似雪花般纯净,犹如初次接吻般小心翼翼的吻。
仁善吻过后,原本要抽离的双唇,突然再度被拉回。谷洋不由分说、强势地占领了他双唇的自由,仿佛要将满腔热情于一次全部灌注给他,吻得绝望、吻得疯狂。受到蹂躏的唇发疼,可是胸口更痛。
热热的液体渗出了眼眶。
攀著男人肩膀的双手,无法招架地揪住他。搂在腰间的另一双手,不住地收缩,力道之强,足以揉断他的腰。
还以为谷洋想吻他吻到自已死在他的怀里,但终究这一吻还是结束了。腰间的束缚骤然消失,炽热的唇离开了,谷洋慢慢地放开仁善。
“或许现在的我,对你而言还不够好,我让你大失所望,导致你要与我分手。可是我不会死心的,仁善。等将来的某一天,可能我们在某处二度邂逅,你会再次地爱上我。一个更加成熟、懂得你要什幺,比现在的我更适合你的新‘谷洋’。”谷洋停下来,摇了摇头。“不,是你一定会爱上我的,你的心早就被我偷走了,你是逃不开我的。”自信地微笑著。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是否真有那样一天会来临,是否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未尽,仁善交给命运去裁决。
“唉,我在装什幺酷啊!”
返家后,懊恼地躺在床上,谷洋双掌遮住脸,连连咒骂著自己。
就差那幺一点好运气,指掌间的机会就流逝了。
事情到这种地步,似乎已成定局。本以为自己还有一搏的机会,但短短十来天就要仁善改变想法,仁善也不是那幺软弱的家伙。该说,他有软弱的一面,容易心软、容易退让的一面,可是在他真正下定决心后,他就硬得像块食古不化的千年顽石,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回踢到铁板,让仁善识破自己的企图,他的计划也需做大幅变更了。要是当时电梯没有人闯进来,说不定他已经获得第三次的机会。但怨天尤人有啥用?老天爷不顺他的意,偏要阻断他的路,谷洋只好另想他途。
路不转人转,就算希望渺茫,但他还没有放弃的打算。也许明天、后天、大后天,他就能想出扭转乾坤的妙计,重返仁善的身旁了。
三天后的夜晚。
刚自机场回到住处的谷洋,有了意外的一对访客。
“你人还真难找,我们到处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现在的住所。都怪芙渠,没留下你的地址,我们才得这幺大费周章。”宋陵坐在五坪大的客厅里,转头四望。“这儿还真是什幺都没有耶!一看就知道你把这里当旅馆住,一点家的味道都没有。”
没有仁善,住哪儿都不会是个“家”。谷洋不想多花时间购置家具、电器来布置这儿,让它住起来更有家的感觉。
一旦我窝下来了,不就等于已经接受我们分手的事实,真的放弃仁善了吗?
自欺欺人也好,谷洋不愿跨出这一步。
“这儿在兴建之初,本来就是商务旅馆,可是营运绩效不佳,公司的政策部门决定与其放著让它养蚊子,不如改成出租给员工的宿舍。”走到小冰箱前,谷洋开门检视里面的饮料。“你们想喝什幺?汽水、果汁还是啤酒?”
“你不必忙了,我们是来找你出去吃饭的。你说是吧,芙渠?”宋陵扎著俏丽的马尾,繁星闪烁的眼瞳一点儿都不掩藏对身旁女子的爱意。
“是啊!谷洋,你愿意赏光吗?”眼睛也同样离不开宋陵的,芙渠满脸浓情蜜意,甜甜一笑。
无须多余言语的眼波交流,令人看了都不禁要脸红。谷洋挑高一眉,说:“克制一下,两位。你们不用特地跑来一个刚被甩没多久的罗汉脚面前,亲亲热热地炫耀给我看吧?”
芙渠立刻害羞地扯离视线,移开紧贴宋陵而坐的身子。“对、对不起。”
“呵,你真笨,芙渠。这人的虎须都被拔掉了,你还怕他做什幺?要是他敢对我们怎样,我们大可以‘挟仁善’以令‘谷洋’,他不收敛都不行。”宋陵握住芙渠的小手,朝谷洋吐吐舌道:“请你有点风度,眼红人家幸福,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还说请我吃饭,难不成今天是要吃寿司醋饭?”扯扯唇道。
宋陵哈哈大笑。“别这样,和我打好交道,对你不会有什幺损失的。如果你需要仁善的情报,找我是最快的喽!”
谷洋悻悻然地说:“所以今天是你请客,我买单?”
“别闹了啦,阿陵。”听到这句话,芙渠赶紧跳出来说:“不、不、不,当然是我们请客、我们买单!你不要误会,以为阿陵是来跟你闹的,本来我们也想邀仁善过来,但是碰了根软钉子……你不会灰心吧,谷洋?我和阿陵都能从低潮中走出来了,相信你们也一定可以的。虽然外遇是真的很不好啦……”
自嘲一笑。“怎幺每个人都认定我一定干了坏事?”
“咦?不是这样吗?”芙渠与宋陵互换诧异的一眼。
“假使这不是真的,你干幺不跟仁善好好澄清呢?仁善是个讲道理的人,你有明明白白地解释,他不会不听你说的。”宋陵怪道。
对两个不知道来龙去脉的人,说什幺都是白搭。谷洋索性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详细说给她们听。听完之后,她们露出七分相信、三分怀疑的表情。男人在“这档事”上头,向来是吃亏的,在怀疑是女人诬赖他之前,大部分的人都存有“不对的一定是男方”这种定见。
“除了那名女子拿出的照片外,还有没有别的人证,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有的话,我早已经求他出面了。”谷洋大手一挥,叹了口气。“不要讲这件事了,我就当自己被狗咬,只求能早点忘记,早点与仁善破镜重圆,早点重新开始。反正仁善说他在乎的不是此事的真假,而是我一径隐瞒他的行为,使我在他面前的信用破产。”
宋陵同情地说:“这点你就吃亏多了。想想也没办法,仁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好不容易才摆脱掉飞岛的那笔烂帐,表面上是痊愈了,可是我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种感觉吧?连我这在旁边观看的人,都很不忍心他受到的精神折磨,很想拿把刀,帮他去宰了那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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