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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琉皇朝五-皇帝镇魂歌 李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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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谁?他可有不去见的权力? 

  勉强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坑道口边,一见到来人,他下意识的转身想走。 

  「他要见你。」 

  传来的这冰冷话语,冻结了他所有的知觉。[他」要见他?为什么?有什么理由……不,他不想见[他」

,天底下他最不想再见到的人就是[他」!不要再来扰乱这颗累得不想再跳动的心了。 

  「跟我走吧。」 

  身后的人,无情地催促着。 

  铁面具底下,一口牙咬得死紧,要是能说出「不见」、「我不见」「我再也不想见他」,有多好。 

  可惜的是,怕在失去自尊的同时,也对等地失去拒绝的自由。 

  以慢得不能再慢的脚步拖延,默默地跟了上去,铁面人走出坑道,步上一辆藏在隐蔽角落的马车,被载到

了什么地方他不知道,可由车程来看,那并不是多远的地方。 

  「你就在这儿等吧。」 

  打开了一道木门,里头是简陋的仓库,没有窗、没有灯,漆黑一片的地上铺着干稻草,角落则堆放着干木

柴与粮草。铁面人一走进去,便听到门外传来以铁链上锁的声音。 

  无路可逃了。死心地坐在地上,他靠着墙角让黑暗将他吞没。 

  晴绍想了想,可以商量这问题的人,只有南夷露露了。 

  她拒绝相信,但无法不怀疑,要是这是真的,那么她务必、绝对要解救他! 

  「筑越夫人,听说你急着找我,是什么事?」刚回自己房间的露露,从仆人口中得到晴绍的传话,便赶了

过来。「你怎么会交代说,这是攸关生死的问题,要我尽速过来呢?我不懂。」 

  「露露殿下,请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哈哈,夫人,我看需要冷静的人是你啊!你晓得自己脸色有多吓人吗?不只发白,还发青了呢!来,这

边坐下,我先给你倒杯茶。」也不管这是晴绍房间的露露,反客为主地招呼着。 

  「不,我们没有时间了,要是我猜测的没有错,那么这近一年来,他不晓得吃了多大的苦头,光是想到这

儿……我、我的眼泪就控制不住……」说着,啪答!泪珠便掉下来。 

  「您别把我弄胡涂了,夫人,你在说谁啊?」 

  晴绍硬咽着,摇着头,两次、三次。是的,至今她还无法相信,或许真相太教人惊惧,震撼得她魂飞魄散

。 

  「夫人,您就说吧!  我可猜不出来您的心思。」 

  抓住露露的手,晴绍吞咽下泣音,颤抖地说:「也许……我想……我,看到了陛下!」  

 

第三章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一辈子,永恒,几盏茶也不一定,在黑暗中很容易遗忘了时间是什么东西。让他从冥想中惊醒过来的,是

一连串铁链拉扯的声音,这声音像来自地狱的铃声,这声音像来自地狱地铃声,昭告着命中注定的「煞星」降

临。 

  他将身子缩得更小,奢望着奇迹把自己从这草屋中变消失也好、融化也好,最好是让他再毋须-- 

  「咿呀!」门仍旧是无情地被推开了,而携着一盏灯,进入这草屋中的,当然不会有别人。 

  不想面对现实,而把目光定住在自己的膝盖下方,喀沙、喀沙,昂贵光亮的靴踏过地上稻草进入了视野,

接着是门再度被关上的声音。 

  寂。静。呼吸起起落落。心武装地束小,防备。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命令,可以不听。 

  「你听到没有?」 

  就连最低贱的工头都可任意使唤他,可是这现今掌控着天下万民生杀大权的「伟大」男人的话……面具底

下扬起嘲讽的笑,他可以不听他的。 

  「你以为装聋作哑,就可无视于我的存在吗?」靴子跨过两个大步,直逼他的眼前。「我劝你最好不要触

怒我!」 

  触怒,又如何? 

  生是「他」要命他生,死也可从「他」之命死。这样子,他还需要听从「他」什么呢?没了,早就没有他

该欠的了。他己全都给了「他」,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亏欠「他」什么,因此在「他」的面前,他是既不打算

匍匐也不会动摇,有的只是那依然在喘息的痴情,使地痛苦而不想见「他」。 

  知道自己仍在依恋那双眼瞳中曾有过的切切情意,知道自己会去寻找那双眼瞳中早消失的眷恋,知道自己

不由自主地会想软化并降格以求,求那双眼瞳的主人再回眸一眼也好的施舍--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见「他」的。 

  进而撇开头去,明知这举动大概会挑起对方的反感吧!可在男人面前,他总是无所畏惧的。 

  「飒亚!」 

  耳朵在铁盔中一抖。被怒吼而出的这个名字,有多久没有听人这么叫喊了,想不到会有一日,他会这么厌

恶听到自己的名。 

  「好,我倒要看看你打算不说话到什么时候。」 

  猛力地被人从地上拉起,轻易地就被推到墙壁上,像只即将被压扁的壁虎般,整个人都被贴平于墙面上,

双手被牢牢反剪在背。 

  男人冰冷而低回的怒语,在铁罩外头激荡着。「你,打算作我心头上的一根刺、眼中的一根钉到什么时候

,西琉飒亚?你怎么这么命硬,我以为你会死在那矿坑中,也可省了我的事,可是你居然还能站在这边,站在

我的面前?然后,想运用你过往一样的挑逗手段,用你那不逊的态度来勾引我吗?嗯?」 

  一年来,男人都祈祷着他的死亡吗?那他还真是辜负了彼此一致的期望。 

  「但你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脏污得像只阴沟老鼠,还敢摆出这种高姿态,只会令人作恶而己,岂可能挑

动我?能够替代你取悦我身体的女子多得是,现在我后宫内随便找一个妃子都比你要听话、顺从、柔软且可人

,你这番心机是白费了。」 

  麻痹的四肢从脚底结冻,到最后可不可以,赐给他没有痛苦的死亡。 

  「还是说,你那淫贱的身子,怀念起被男人的**弄得死去活来的滋味?所以才要这样的心机呢?那你就

直说好了,我可以仁慈地教你。身边没有男人的时候要怎么做,就像当年我教你如何学会手*一样!」 

  轰!巨响在耳中环绕,警告着,尖叫着,快逃亡-- 

  「你在降扎什么?不满意这根木棍吗?那你也只好屈就了,因为这儿除了这根木棍,实在没有能够硬到满

足你那不知羞耻的无底洞的东西。」 

  不。不要。住手。 

  杀了他、炸了他、煮了他都行,就是不要用这种手段啊…… 

  求求你住手!! 

  「晴、晴绍夫人,你别开这种吓死人的玩笑了,你说你可能见到陛下?难道是看到他的亡灵吗?」 

  就连南夷露露也无法相信。 

  「不是的。」眠着唇,晴绍绞着手。「或许,这是非常无稽的揣测,我也没有确切证据,我甚至连他的脸

都无法看清,因为他脸上罩着铁盔,根本就看不到。可是我的直觉总是不放过我,要我想办法去弄清楚。」 

  「铁盔甲?」这很不寻常,但也许那只是个麻疯病患,需要采取这种特殊隔离的方式。露露慎重地说:「

总之,你先把来龙去脉告诉我好了。」 

  晴绍惆怅地点头,述说着那一日与今天两次与铁面人接触的情况。 

  「我发誓,我真的在瞬间曾看到银色的眼。就算天底下的灰眸再多,但在西琉,只有纯正的皇室血统才能

诞生的银发眸是飒亚陛下才有的!」 

  「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悲哀地低下头,晴绍半泣地说:「我就是无法肯定这一点。但是,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去查出来,倘使那真

是陛下的话,司珐尔太过分了,怎么能让陛下戴着那种不人道的铁盔,还在最危险、最辛苦的矿坑中,受非人

的待遇!陛下是曾为天下之首、尊贵无比的人中龙凤,哪可能承受得住这种折腾呢?」 

  「我知道了,我来想个办法探探司珐尔的口风好了。」深有同感的露露,对晴绍的「担忧」,是不信多过

于相信。 

  说陛下舍不得杀了司珐尔,她会相信。 

  可是说司珐尔会不忍杀了陛下--有仇必报,凡是敌人一律铲除,决不会给予敌人半点仁慈的司珐尔,会真

的在篡位谋反的斗争中,给陛下活命的机会吗? 

  「晴绍夫人,我劝你别多存希望才好。况且,那人是陛下的话,未免太过不幸而使人感到命运之神对待人

的残酷啊。」 

  没有什么比无法战死沙场的战士成为敌人之奴要饱受耻辱的事了。真正的战士,都会希望自己能死在敌人

的手下也胜过被俘,也只有不够厚道的敌人,才会不给对方一个痛快的死亡,反而百般凌辱。 

  照理以司珐尔向来冷酷而懒得给予敌人喘息机会的性格来说,应该不至于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才对。但

南夷露露也没忘记,天底下唯有在面对飒亚陛下时,司珐尔的人格会走向多偏激的路径,而跳脱常理。 

  留着前朝皇帝的命,只为「报复」? 

  或者,下不了手杀陛下,索性让陛下自生自灭? 

  这二者,都不是什么好的结局,露露也不免希望一切只是晴绍看错了。 

  「王上。」 

  见到主子离开仓库草屋的忠实心腹,立刻从埋伏的树丛里窜出。 

  「暂时别去管他。」 

  「要将他关在这仓库中吗?」 

  绝色的脸庞,一沉。 

  「不,他醒来后,就押他回矿区去。」 

  「属下知道了。」 

  跨着大步,司珐尔在临去前,不由得停下脚步,回望草屋,冷凝的蓝眸霎时灰黯,但旋即绷着脸,像要挥

去什么似的,踩着坚定的步伐离开。 

  毒牙再次回到草丛内蹲伏,打算等到草屋内有了动静,再过主去。 

  万籁寂寥。 

  隐约的,仿佛自那里头传来受伤的小动物般暗暗鸣泣的声音。 

  喧哗时闹的行馆里,宴会仍在举行, 

  司珐尔避开了人群,回到最上层的、重重护卫森严的帝王寝室,立刻有两名奉命于此次观察中陪侍的妾妃

迎了过来。 

  「王上,啊,您的衣袍怎么弄脏了?来,让臣妾为您更衣吧!」 

  「王上,请用热水盥洗一下吧。」 

  一左一右争相包围住他,奉上殷勤问候的妾妃,彼此争宠不让。 

  「都不必了,孤王要一个人独处,你们都回自己的屋子里去。」袖子一挥,司珐尔没心情接受这软玉温香

的伺候,尤其是现在,有股无法形容的焦虑正啃噬着他冻结坚硬的心。 

  「是,王上。」两名妾妃惶恐地低头,匆匆离去。 

  他需要一点什么,来浇淋这把烧灼在喉咙深处的人。以眼睛搜寻到他所需要的,司珐尔毫不犹豫的走向茶

几,扣住晶瓷细瓶,凶暴地扯开了瓶塞,连倒入杯子里的时间都不愿浪费,直接对嘴把浓烈的酒灌入了口中。 

  咕噜噜、咕噜噜,大口大口吞着酒,可是火并未被熄灭,或者该说那把火烧得加旺盛了。 

  该死、该死的、你这该死的西琉飒亚! 

  耳畔,萦绕着…… 

  说,你到底和那女人说了些什么?回答我! 

  虐待,侮辱,近乎凌迟的方式,严厉的责问着,形同拷打而又比拷打要更难以忍受的暴行,却逼不出半句

回答。 

  那家伙连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从头到尾,就连吭出不吭,没有哀嚎、没有求饶,更没有哭泣呻吟。可是那不可能不痛苦,以木棍毫不容

赦的穿透过去,鲜血淋漓的流下,翻搅着、抽插着,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 

  同样一个处所,过去爱恋着、疼借着、小心翼翼不想伤害,却又饥渴地寻求契合,而从那儿品尝过最甜美

高潮,结合心灵与爱意(哪怕后来才知道这全是假的),有过最最极致且永生难忘的体验-- 

  今日,亲手,将它撕裂开来。 

  对待那具身躯,像对待毫不值得怜悯的一块腐肉。 

  践踏再践踏。伤害再伤害。 

  但那毕竟不是块没有生命没有呼吸没有痛苦的肉块,那不但会疼痛、会流血也照样会抖颤。 

  是的,自始至终,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毅力,坚持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的「他」,过程中只有那浮出青筋不

住痉挛的手脚,可以看出施加在体内的痛楚有多大,颤动得像一条濒死的鱼儿,反复地喘气着。 

  要是「他」跪下来向自己求饶的话,司珐尔不禁闭上双眼,也许就不会作到那么过分的地步了。连司珐尔

自己的良心(有吗?)都和残忍的本性扭打起来,声声质问: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当初之所以不杀西琉飒亚,不就是为了证明,就算他还活在世上,也无法再支配你的一切?他活着也像

死了,再无法左右你的半分情感了吗?那又为何才看到那女人和他交谈两、三句,就迫不及待地召唤他来,你

根本就无法忘情于那低贱的背叛罪人! 

  (我忘了,我早就忘了,我这一年来枕畔换过多少女人,每一个都比他要来得顺从多了!在她们的眼中,

我是天,是一切。) 

  --你在对谁说谎?自己欺骗自己有什么用处?你真忘了地,那么此刻发抖的手指是怎么了?方才在小屋中

差点失去理智的,想要解开那封印的铁盔,想再看一眼那铁盔下的眼瞳,想再确认一次他表情的,又是谁? 

  (我己经是新西王国的王了,我不再需要西琉飒亚,他在我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了!我有天下,我可以随

意地要他死、要他活,他都不能反抗,这种没有一点价值的人,我怎么可能在乎他!) 

  --你就是在乎。所以你才会强词夺理地想说服自己。你越是否认,那事实就越是明白。你要放任他继续威

胁你吗?认输吧,只要有他活着的一日,你就不能脱离他的影响。索性,这一次就真正杀了他吧。 

  (杀了他?便宜他?给他痛快?) 

  --留着他,你只会不断地受他的迷惑,像月在无形中影响潮汐一样,他活着一天也影响着你一日。 

  (不,我不要认输,我绝对不要认输。) 

  (我会克服自己对那贱人的迷恋与渴望,我会切断勾起回忆的绳子,就像这一年来,我追杀、被逐他的兄

弟、斩杀无数曾站在他身边的将领,把我的王位架在天下的顶端,不容许任何人违背我的意思,得到我所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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