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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婚礼-李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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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谢维克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他以为这是渥夫单力面的谋划,可是,很显然对一切知情的娜塔莎

也参与其中。为什么伊凡的妹妹会帮助渥夫实行这桩复仇计划,谢维克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照这情况推演,自己这趟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了。

  “你满意了没?”

  谢维克霍地回头,起居室的门边不知何时站立着的颀长人影,正以双手环胸的悠哉姿态,观望着屋内的一

举一动。

  精悍的身躯包裹在完美无瑕的奢华绒袍下,轻巧地移动到娜塔莎身边。专人细心打点的发型不再紊乱,洁

净的下颚不再有颓废的痕迹。从指甲到鞋跟无一处不是翩翩上流绅士模样的男子,和昨天谢维克所看到的,判

若两人。

  “亲爱的,我来看你了。”执起少女纤细的小手,印上一吻,渥夫优雅地行完礼之后,瞥视谢维克说:“

希望我这位好管闲事的朋友,没太费你的精力,太让你劳累。”

  娜塔莎摇晃了下小脑袋,又恢复成原先那文静的、内向而怕生的模样。

  这两个人的哪一点、哪一处,像是一对快要成婚的夫妻?!谢维克见他们不只是“相敬如宾”,根本是“相

近如冰”!

  然而,眼尖的谢维克也嗅到了飘荡在这两人之间的“共犯”味道……四目交接时、双手碰触时,都在若有

似无地交换着一种默契。这之间到底有什么“缘由”,没有预知能力、无法鉴往知来的他,现在还说不上来,

只能说是一种直觉在发出警告——将有什么事会发生!

  “我不知道你干么这样费尽心思地反对一桩好姻缘。”渥夫安抚完娜塔莎后,高深莫测的绿眸不露半点情

绪,冷淡地对着谢维克说:“看在我们往日的情谊上,我不会禁止你出席我俩的婚礼,可是你也别再来骚扰娜

娜了。她身子很虚弱,需要长时间的休养,没空听你的胡言乱语。”

  由椅子上起身,谢维克不愠不火,拂落黑袍上的:毛絮,并说:“自讨没趣的事做一次就嫌太多了。我很

有自知之明,不会再说什么的。不过

  以生平最严肃的脸色与态度,谢维克牢牢地瞪着渥夫,说:“你别太小看伊凡了,等他知道这件事后,不

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歪着嘴角,绿眸讽刺地眯细。“你想说他还能再暗杀我吗?”

  谢维克静静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我可不再是昔日的我,那个蠢得让一名淫归登堂人室的我!他有办法能接近得了我,就让他试

试看好了!哈哈哈哈!”

  无可救药,就是说这种人吧?

  不再多言的谢维克,掉头离开这间屋子。

  站在窗台边,凝视着好友离去的背影,手握着一只金杯的渥夫,将杯中的烈酒一口喝干。

  娜塔莎隔着一段距离,坐在躺椅上,小声地开口说:“大公,我……表现得还好吗?”

  回头,渥夫虚假地微笑着。“当然。你做得很好,娜娜,非常好。”

  “但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揪着覆在膝盖上的毛毯,娜塔莎绞着毯子,底下是一双动弹不得的腿。幼年的一场重病,让她失去行动的

自由,她像只有着翅膀却不知道怎么飞的鸟,从过去到现在,始终都是“他人”的负担。

  过去是伊凡哥的……

  现在则是……

  她抬起脸,看着那魁伟、带着寂寞的身影,胸口泛起一阵室息的痛楚。

  他们是同病相怜,都是犯下同样过错的……罪人。如今靠在一起,互舔伤口,却还是解不了彼此的愁。

  这么做是对的吗?这么做真的好吗?将别人推人火坑,自己爬上幸福的台阶,难道不会受神的惩罚、挨神的

怒斥吗?娜塔莎不时会发出这样的疑问。日子越是接近,她便越是按捺不住这份疑惑。

  到最后,万一她真获得了奇迹般的幸福,又能从这样的罪恶感中解脱吗?

  她一点自信都没有。

  “没有什么必要感到不安的,娜娜。你遵守约定,我保证你便会实在自己的愿望。”

  往杯中倒进第二杯的酒,这回渥夫举杯朝她致意,一眨眼说:“就让我来卸除你一小部分的不安吧!”

  不懂他意思的她,张大眸子等着。

  “派出的眼线回报,他们已经在白拉山区,再过几日便会抵达斯科城。在我们成婚前一日,你的伊凡哥就

会到家了,值得高兴吧?”

  惊喜的娜塔莎以双手掩住了嘴。

  见状,扯扯唇角,渥夫干下第二杯酒之后,把杯子摔进了火炉中,瞪着那跳动狂舞的火焰吞噬金杯,喃喃

地说:“一年了,将近一年。我等的这一天终于要到了,伊凡……”

  男人的侧脸,在火光中显得无比狰狞。

  “你可别有负我的期望,变成了个再平凡不过的懦夫呐!”

   长夜漫漫,最难以忍受的一段时间,便是黎明前气温最低、天色最暗的那个时辰。四面八方袭来的冷风透

过简陋木屋的各个缝隙,自由地钻进钻出,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则让人以为是身在暗狱。

  偏偏是这种时候!

  不是恐惧于孤独,不是生自于黑暗,不是因为着寒冷,肌肤却火烫得紧。

  灼得像要从皮肤底下爆炸开来。

  滚滚的熔浆在体内翻搅着。

  针刺般的渴望一下又一下地脉动、扩大、泛滥。

  饥饿的感觉鲜明得超越了感官,而能填饱它的并不是食物。

  哈……哈……哈……

  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屋内,曲起的四肢在疼痛中颤抖着。无可救药的是这副可耻的身躯,它在尖酸地嘲笑

着理智:

  继续这无用的尝试吧!可是你骗不了自己,更骗不了我!

  憎恨吧!

  诅咒吧!

  抗拒吧!

  为这具肤浅的、成熟的、不听使唤的、淫乱的贪婪身躯,深深地悔过吧!

  谁都行,谁都可以!只要能让这具身体里所酝酿的劣汁解放,只要能让这啃噬理智的灼热消失,是谁都无所

谓……

  抱住我!

  求你用你的双臂牢牢地抱住我!

  渥夫!

第三章

   “哈啊!”

  最后在梦境与幻觉中出现的“那个人”,令伊凡猛地睁开双眼,错乱的黑眸在昏暗的四周迷失了焦距,一

身的涔涔冷冷汗与火热的身体鼓动,唤醒了他的意识。

  “你没事吧?伊凡哥。”

  揉着惺忪的眼,伸出一手探向的乔书打个呵欠说:“你是作噩梦了吗?从刚刚就一直在梦呓着呢!”

  “别碰我!”

  跳下床,伊凡连外袍也没披着,就突然赤脚冲了出去。

  乔书亚吓了一跳。“伊凡哥?你怎么啦?外头还在下雪耶!你的外袍……”

  不得已只好跟着追出去的乔,没忘记替自己与伊凡带件厚袍。起初在黑漆漆的帐外,不见伊凡人影,多亏

他灵机一动,靠着地上莹白的雪映出点点微光,让他找到清晰的足迹,而后再循着脚印,发现呆立在一棵大树

下的伊凡。

  双手环抱住单薄身子的伊凡,黑发上已经沾了不少雪花,吐出的气息为他周身蒙上一层白雾。

  “伊凡哥,你不怕冷啊?”到他的身边,乔拿外套往他肩上一披。

  冻寒的空气总算冷却了身体,伊凡做着深呼吸,以平静许多的表情说:“谢了,乔。”

  “跟我客气什么。”一耸肩,如今身高与体重都超越自己兄长的棕发年轻人,以若无其事的口吻问:“你

到底是梦到什么了?一下子就往外跑,那个梦有那么令人害怕吗?”

  伊凡岂能告诉他,万一在那一刻自己没往外跑,或许会随便捉个人就……

  随便谁都好,只要能熄灭这具身体内所藏的火!

  他不能原谅自己心中,埋伏着另一个不知羞耻的自己。而更不能原谅的是,差点在欲望驱使下,错把自己

多年来视为亲兄弟的乔,也一并玷污了。

  “为什么不说话?伊凡哥,你看着我呀!”

  乔一站到伊凡的面前,伊凡就转过身去,乔不死心地换个角度,伊凡也不愿面对地逃避。两人在暗夜中展

开一小段可笑的攻防后,乔索性以双手扣住伊凡的肩,定住他说:“你是不是想起那该死的家伙,所以不肯对

着我?”

  闻言,伊凡掀起长睫,黑瞳含怒控诉地一瞪。

  “我说中了?我说中了是吧!”

  “放手,乔。”

  “我不放,我根本就不该放的!一年前的那时候所发生的事,到现在我都还在后悔着。如果那时我有勇气抢

夺你,或是我没有放开你,假设那时我没有说出那样的气话,或做出断绝关系的蠢结论,那么最后的结局就不

是这样了!”

  一口气焦急地说完后,乔牢牢地把伊凡按在自己胸口上,低咆道:“你可以打我、揍我、踢我,可是我绝

对不放开你,直到你心中有关那家伙的毒,全都拔光为止!”

  伊凡动丁动,发觉乔真的是使出全了J不让他挣脱后,他也动怒起来。咬着牙,认真地以手肘顶着乔的胸口

,推挤撞压,遗憾的是,乔不只长了身高体重,也长了力气,现在的他,力量显然超过了自己。

  两人拉扯半天,冷不防地失去重心,双双跌在雪地上,而乔便顺势地把伊凡压在身下,胸贴胸、腿贴腿,

卡得死紧。

  “让我取代那个家伙,伊凡——”

  舍弃哥哥的称呼,因为乔刁;想要伊凡再拘泥于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义兄弟关系,而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求求你!”

  语中,乔性急地覆住伊凡的双唇,想借此堵住他任何反驳的借口。

  我不想听!我不要再听你搬出大道理来压我了,伊凡!

  将一切部赌在这—一吻亡头——只许成,不许败的—吻。乔满腹火热的情在瞬间旺烧,失去理智地沉醉在

伊凡的唇齿中,他反复地辗压着他柔软的唇,后在伊凡看似放弃地解除抵抗,启开双唇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把

舌头仲了进去。

  以前他强吻过伊凡一次,那回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虽然已经是很

  久以前的经验,但己忆犹新,所以乔这回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再被咬,

  他也不松开,哪怕伊凡咬断自己的舌头也没关系!

  可是预料中的反呢并未发生。

  绵密纠缠的双舌在湿滑的舌腔中打滚,沸腾的粗重呼吸由鼻翼喷出,融化的快感蔓延到身体的中心,亢奋

不已。

  似是短暂则冗长的一吻结束,乔惊喜地抬起头。伊凡哥有意接受他了吗?

  这时,缓慢地,伊凡打开紧闭的眼睑,仿佛掀开夜幕的空,黑瞳润泽的星光幽幽地投在乔的眸心,揪住了

乔的呼吸。

  不、不对!伊凡哥的神情不对劲!乔脑海中才响起这警铃,便看到伊凡掀着一边的唇,扭曲着脸,笑了出来

  寂静的夜里,那阵阵笑声显得鬼魅、骇人,却又如此悲伤。

  边揩去眼角的笑泪,伊凡边嘲讽地望着乔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说:“你真的是长大了,现在把我压在池

上,我也没那力气能推开你。小孩子的成长真是惊人得快,刚见面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现在已经知道

怎么吻了。”

  “不要叫我小鬼!”

  “你是想要我把你当成男人来看吗?行,我当你是个男人,而后你说得也没错,我是梦到了那家伙。要我告

诉你,我梦到的是什么吗?想听吗?”黑眸挑逗、妖邪地在乔的脸庞上盘旋。

  咽下一口口水,乔未曾看过伊凡露出这样的表情。食人魂魄般的冶艳。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身子好热好热,我敞开了自己,渴望着……准都无所谓,可以给我解脱的人。女

人已经满足不了我的身体,我想要的不只是拥抱别人的身躯,我还想要那灼热硬挺的东西刺进来,从我的那里

……蠢蠢欲动的那个地方……”

  “不要说了厂乔狼狈不已地吼着,脸上已经快喷出火了。伊凡哥怎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不可能!

  “我想要男人,而刚好你就是个方便的男人,不是很凑巧吗?怎么样,要做吗?”

  没有停止言语的伊凡,缎绩冷笑着说:“我无所渭,反正你已经刁;再是我心爱的弟弟乔书亚,只是和天

底下多数的陌生人一样的、和我毫无关系的男人。”

  “不是的!”他怒道。

  “怎么不是?”伊凡收拾起刻意暴露出的丑恶面具,以痛心疾首的表情、以压过他的音量说:“若非毫无关

系的家伙,你要我怎样跨越十几年的兄弟情,把自己的弟弟拿来当成泄欲的工具。"

  乔书亚无言以对,他错愕地望着伊凡悲伤的脸,却说不出半句能安慰他的话。毕竟,害他现山这样表情的

人,是自己。

  静静地放开伊凡,分开两人交叠的身体,乔坐在雪地上低喃。“……我只是想爱你。”

  伊凡沉默片刻,最后叹息地说:“我也爱你,以一名哥哥能爱弟弟的所有的爱在爱着你。可是这样对你不

够,不是吗?”

  “为什么……我就……不行?”

  倘若当初父亲没有收养伊凡,而伊凡和自己以不同的方式相遇,那么他会有机会吗?乔不敢这么问,他晓得

在伊凡心中,最珍贵的回忆,便是父亲收养他的那段日子。

  任何人都不能碰触那块回忆的圣地。

  从地上爬起来,伊凡甩开沾在身上的雪,说:“就快天亮了,回屋里去吧,会着凉的。”

  “伊凡哥……”乔哀求地一喊。至少给他一个能死心的借口吧!

  背对着他的伊凡停下脚,没回头地说:“不是你不行,乔,而是我……是我不正常。在我知道爱是什么之

前,便先知道了肮脏的欲望。不只是渥夫,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男人,都抱过这具身体,他们都是满口的爱,

可一旦下床就忘得一干二净。那种廉价空洞的东西,谁能相信?而不相信的东西,又怎么会存在?”

  他平铺直述着,没有喜怒哀乐的口吻,在提及“养父”时,一转为柔和。

  “我唯一相信的爱是养父给我的,因为他对我无所求,只是包容我、接纳我,所以我也爱他、爱你、爱娜

娜,爱着我们的‘家族’。除此以外,我没有第二种爱可以给你,就像你不可能跟一无所有的乞丐素讨金币,

因为他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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