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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夜换日》——by李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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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日扫过他的脸,转头看着众人问:「棋会会长是哪一个?」

  「你找会长有什么事吗?我是棋会的干部。」一名矮小的金发美少年主动起身说道。

  「叫你们会长出来!」要跟这种人渣交手,凌日是不会客气的。

  「喂,凌,你是吃错药啦!跑来我们棋会找什么麻烦?你不怕我──」

  同班的学生想上前撵他,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凌日,凌日就揪住他的手臂一折一扭,把他整个人都扣死,令该名男生痛苦地叫着。

  「我警告你们,你们已经彻底地惹毛我了。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偷鸡摸狗的不正当行为,而你们已经触犯了我的大忌。叫你们会长出来,不然,我把你们办公室全都拆了,也一定要他现身!」环视四周,凌日朗声道。

  金发美少年面容苍白,颤抖地说:「你、你……你完蛋了!你一定会受到惩罚的,你死定了!」

  凌日抬起一眉,用「你讲啥?」的挑衅杀人目光一瞪,美少年窒息地一喘,接着便以跑百码的速度,冲出棋会办公室的门。当然啦,他一走,原先聚集在办公室内的「平民小老百姓」也不愿被牵连到这场混战中,立刻跟着消失得不见人影。

  放开手中的同学,凌日拍拍手,拂开灰尘说:「你也快点滚吧!」

  「你……」用一双很不甘心的眼瞪着凌日说:「你是真的要和棋会作对吗?凌,你想清楚了?我们好不容易进入高三,现在这种时机你才要挑起这把火,有什么意义?」

  「什么火不火的?见到不对的事,任何时候都要提出纠正,有何不对?」

  同学一哼。「以前的你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话?我看你是疯了,存心找死,我懒得理你!」

  瞇起眼,凌日看着同班同学步出办公室,脑中反刍着对方的话。

  他的意思是说……阿夜也一样,赞成这种游戏,对这种游戏视而不见,任由别人在他身上下赌注而不反抗吗?是这样吗?或者反过来,阿夜亦是帮凶,和这伙人混在一起,玩相同的游戏?倘若是后者,凌日绝对不原谅阿夜!他不惜回台湾,也要好好教训一下弟弟,告诉他何谓做人的道理!

  「喔,确实是被搅得一团混乱呢!」

  凌日猛地抬起头,发现有三个家伙挡在棋会办公室门口。似乎是和自己同年级,但不同班的学生。

  「原来是你,三年B组的凌。听基德说,你似乎对我们棋会有所不满?」一名少年挺身而出。「我就是棋会会长,阿修特.宾尼。你如果想找麻烦,最好要挑对地方,棋会不是能容许人撒野的场所。」

  讲得好象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似的。凌日嘲讽地扬起唇角说:「你说的话正是我想说的。你们想找麻烦的话,是找错对象了!什么叫做游戏的赌注棋子?我可不记得曾经被告知有这种事,我也不曾同意加入任何游戏。你们罔顾我的人权与意愿,擅自以我的人身事物当作赌注的对象……是谁在找麻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修特.宾尼面无表情地说:「赌注?游戏?我们这儿是纯粹下棋、打牌的场所。」

  「哈!好汉做事好汉当,原来你们只是一群不敢为自己做的蠢事负责的孬种吗?」

  闻言,宾尼身旁的伙伴跨一步上前。「你不要太嚣张了,凌!」

  「慢着。」宾尼阻挡自己的伙伴,继而对凌日说:「我虽然不知道你在讲什么游戏,不过你打算怎么办?你能提出证据,或是任何人能证明我们是主使者,并以你为赌注进行什么游戏吗?」

  糟糕!这点凌日倒没细想,他只是气得想来找他们理论而已。金是不可能替自己作证的,而校内的其他人……恐怕也不会有人想自找麻烦。

  「你没有,是吧?」宾尼冷笑地誽:「请你离开吧!这儿不是你要找的地方。」

  可恶!一定有法子能阻止他们……凌日急中生智地说:「我现在是没办法证明这件事,不过我可以阻止这场游戏继续!」

  宾尼脸上的笑容消失。

  「听好了,不管是谁想靠我捞一大把钞票,都要失望了。你们是赌我的头发对吧?赌有没有人能在十天之内,顺利地在大庭广众下拔走我的头发?那么……万一要是赌注的标的物消失了,你们要怎么赌?」

  凌日瞪着那些人说:「我看将自己的头发剃掉,这样子是否会多点趣味?头发没了,还拔什么?谁都拔不走,这场不公平的赌盘也就无效,到时那些下注的人们会有多么的不高兴呢?让我们看看,这会儿是哪一边的麻烦大了?」

  空气中呈现出拔河般的紧绷状态,宾尼气得牙痒,而凌日则深信自己赢定了。

  「你不敢的!」金发少年跳出来,嚷着:「你才不敢把自己剃成大光头!丑都丑死了,连上课都要被嘲笑,你受得了才怪!你只是在恐吓而已!」

  凌日眉毛一扬,宾尼迅速喝叱要少年住嘴。

  「我怎么不敢?」凌日无谓地耸耸肩说:「头发不过是顶上的几根毛罢了,男人在乎那几根毛,多难看。我也不在乎有多丑,在男校内,长得再怎么帅也没有马子可追。好了,恕我失陪,我去剃头了。」

  「你等一下!」

  原本气焰嚣张的宾尼,咬牙地说:「你想要怎样?」

  也不打算多逗弄或嘲讽,凌日直截了当地说:「马上把这场游戏终止,以后也不许再以我为赌注对象。否则,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击垮你们的!」

  「……好吧,我会让这次的赌盘作罢。」

  「宾尼学长?!」金发少年抗议着。「过去没有这种纪录,怎么可以?你的决定会害我们被暗──」

  「闭嘴!基德。」

  宾尼让开一条通路,让凌日离开。在凌日与他擦身而过时,宾尼低语着:「你以为你赢了,小心失去得更多。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凌日瞥他一眼,可是那道门已经在他身后关上了。

  ▲▽▽

  放学后,回到宿舍。

  「喂,凌,你给我过来一下!」

  隔壁房的迪肯,忽然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前。凌日刚脱下校服的外套,一边解着衬衫说:「有什么话,你在我的房间里说也一样,这儿又没有别人。」

  闻言,迪肯走进房间里,顺手把门关上。「你是怎么搞的?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完全没有听进去吗?」

  脱下衬衫,凌日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提不起劲地把放在床上的T恤拿起来套进脖子,边说:「你已经听到了?消息传得真快。」

  「在这边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迪肯烦躁地搔搔脑袋上紊乱的黑发,绿眸罩着气闷的雾,漂亮的唇形被抿成一道暴殄天物的直线。

  「我以为你会懂得安分,想不到你比凌还糟糕!他都没有你这么愚蠢,居然自投罗网地上门去踢馆!」

  「我是很安分的人,可是不代表我能容忍这种荒唐的事。」换完衣服后,凌日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说:「我才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全部的人都这般默许那个棋会以游戏之名操纵你们的生活?尤其是你,迪肯,我相信换作是你被他们拿来当赌注,你也受不了吧?」

  「他们敢?」迪肯一嗤。

  凌日静静地笑着说:「瞧,因为你从来不是受害者,所以嘴巴上能经松地说:「不要在乎」、「安分」就好。可为什么我必须要安分?为什么我必须要不在乎?我犯下了什么错?那些人为什么不敢对你这么做?因为你是迪肯.莫道,因为你家大业大,或是因为你的肤色就是和我的不同?那些人还不是柿子挑软的吃,如果我就这么闷不吭声,那么我就永远只能是个受害者了。」

  「谁在跟你讨论对错了?我是为你担心!」迪肯瞪着他说:「你很鲁耶!什么肤色啦、什么好不好欺负啦,有那么重要喔?人只要活得开心就好,别人高兴用你为赌注,你闭上眼睛装作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对?干么替自己竖立那么多敌人,这样你爽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有我的原则。」

  「原则、原则,原则是狗屁!」

  索性躺在床上,凌日懒得跟他讲。「我要睡一下,你出去吧。」

  「你给我听好了,凌!」

  凌日诧异地张开眼,推着他。「你坐我身上干么?滚开!」

  扣住他的衣襟,跨坐在他双腿上的迪肯将凌日整个上半身拉提起来,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地说:「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拿你的原则和全世界对抗,你会输的!那些人不是光明磊落的家伙,他们什么手段都可以耍得出来,你对付不了他们的!听懂没?」

  「我就是听不懂!」凌日固执地抬起下巴说:「我不怕他们使用什么骯脏的手段,也不会受他们那种手段所伤。他们要对付我,我也会想办法对付他们,我绝对不会躲在自己房间的棉被中哭!」

  迪肯一咋舌。「所以你非这么做不可?」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非不非的?你滚开啦!要在我身上坐到什么时候?」伸手再推一次,这回却被迪肯一把握住。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可以对抗得了他们,那你先对抗我看看啊!」

  「哈啊?」

  彷佛要强调自己不是在开玩笑,迪肯就着凌日被捉住的那一手,压过了他的头顶,再把另一手也一并扣住。结果在凌日根本没抵抗的状态下,他的双手已经呈现「万岁」的高举状态,身子又被迪肯骑坐着,彻底地缴了械。

  「你要是能成功地击退我的攻击,我就相信你有保护住自己的能力。」

  迪肯确定凌日已经无法抵抗后,用一手把押他的两手,腾空出来的那一手则缓缓地往凌日的T恤上移动。

  「要是你连我一个人都对付不了,那你就快点去向棋会低头,绝对不要再跟他们反抗了,听到没有?」

  凌日咒骂了一声。「你凭什么插手管我的事?」

  「……」迪肯表情复杂地露出一抹苦笑。「是啊,凭什么呢?但我就是要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要管到底!」

  他的话语让凌日的心口无来由地紧缩。

  〔笨、笨蛋!我干么因为这家伙而心跳加速?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况且,这家伙这么想插手管我的事,肯定又是他野蛮、任性、狂妄的本性流露了,凡事都想插一脚罢了!〕

  「来吧!挣扎看看,看你是不是阻止得了我。」

  「哼,我一定会把你踢下去的!」

  要是迪肯以为光靠力量就一定会赢得胜利,那就大错特错了。柔道里面讲究的就是以柔克刚,像这种甩脱敌人压制术的技巧,自己学得可多了,绝对不会输给他的!


 
 
2、

  不论公认或自认,迪肯都是个不折不扣的「荒野一匹狼」。

  或许是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在许多保母冰冷、公事化的对待下长大,而父亲又忙得无暇关心小迪肯的心灵,因而造就了迪肯对「人」没有什么留恋,也不觉得人是需要「团体」才能生活的。他甚至想过自己没得「自闭症」真是奇迹,可能他离自闭症仅一步之遥也说不一定。

  讽刺的是,小时候喜欢当一匹狼的他,老被其他小朋友排挤、恐惧,说他是坏孩子。长大后进入青春期,曾几何时,「坏小孩」竟成了「酷毙了」的偶像。在这所满是富家大少爷追求一点点小游戏刺激,便高兴得不得了的贵族学校中,不屑玩这种把戏,总是在外游荡的不良少年迪肯,在另一种层次上来说,是这所学校里许多学生心目中真正的帝王,是不可侵犯的偶像。

  (拜此之赐,迪肯从没被棋会找过什么麻烦。不过迪肯也没差,假使他们真想找他做对手,他肯定是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是一双地把棋会这组织给全部干掉!)

  可是在他的世界中,也不是全无他所关心并关心他的人。

  十二岁那年回到老家,当时负责住在城堡内做花艺总管的一对东方人母子,改变了他向来孤单沉闷的生活。总是笑声不断的凌夜,和严厉中带着温柔的瑷玲阿姨,他们的出现多少让迪肯的日子里多了点色彩,有了点温暖与爱。

  他们是怎么驯服自己这匹狼的,说起来可以写成十数万字的小说,迪肯懒得去告诉别人,就像他告诉凌日的简单言语:〔他们让我有了家的感觉,也许我不太常留在那个家,但我知道我想回去的时候,该回到哪里去。〕

  这也是他明明最讨厌麻烦的事,可是却愿意为了凌的一通电话,大老远地跑去机场接人、救人,做一大堆他最讨厌的鸡婆事。

  这全部都是因为自己欠了凌一次。

  要是自己早点发现就能阻止的悲剧,他却没有发现(当时的他经常跷课)……迪肯为此自责了很久,即使凌早就说他不介意,这并非迪肯的错,可他至今仍然无法忘记凌那伤痕累累的模样。

  那一回,他可是认真地想把棋会毁掉(现在真后悔当时没那么做),可是凌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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