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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与枷锁-李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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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兄弟竟与自己的儿子……搞在一起的打击?
「尤里?你真的不要紧吗?是不是路途上太累了?去休息一下好了。」伯爵注意到弟弟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不

禁关心地说。
摇了摇头,尤里欲言又止地开合着双唇。
说与不说、该怎么说、说了又能如何等等问题,像团紊乱的线纠结在心中,眼前的他看不出、找不着一条能解

开这结的线头。纵使他想破脑袋,也没有能令所有的人在知道此事后,却不受伤害的方法。
就算他立刻和家族断绝关系,从此不再与维克见面,结局也不会是皆大欢喜。
哥哥、嫂嫂注定要伤心难过。
自己别无选择的离开。
而维克,则要受到再一次的背叛……
唉,自己真是学不聪明。八年前,当维克童稚地说着「天底下我最爱的就是尤里」、「尤里,等我满二十岁,

你要把我当成对等的男人看待」之际,自己曾经反反复复地检讨过,自己为维克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哪一点使

得维克产生了那样的「爱意」?往后又该怎么做,才能使维克不继续怀抱那样错误的情感?
最后得到的结论:一要保持与维克的距离;二则不能再宠维克、不能被维克看出自己对他的爱;三是无论维克

怎么怨怼,他都要把对维克的爱藏起来,保持对维克的无情。
八年来,他努力实践这些做法,死命地把维克推到心门外,嘴巴上坚持着「我们叔侄」、「我们都是男人」、

「我对其他人有欲望,对你绝对没有,也不可能有所反应」的说法。短暂的一段时间中,也确实曾显露成效…


终究,这多年辛辛苦苦、耗费心力去铺成的防堵之墙,还是溃堤在一场意外、一切始料未及的惊险风暴中。
那时候……
修依持枪对着维克的景象映入眼帘时,晃过脑海的恐惧感是难以形容的。
不要!绝对不可以!不要再夺我最重要的人了!
父亲、母亲相继离世的画面。
母亲冰冷的体温,父亲灰白无血色的唇。
在一刹那,全部转换为维克的模样,吓得尤里全身的血液都冰冻了、凝结了。同时也领悟到自己连一句真心话

都不敢说的行为,是愚昧得无以复加!
我不敢告诉母亲我爱她,她便走了;我不敢问父亲「你是否爱我」,而他也走了;现在,在我面前同样的错误

又要发生了!
原本能动、能说话,即使是连看都不看自己的一眼的双亲,起码也会呼吸、也在自己所站的同一块土地上活着


可是转眼间,全部都化为零,没有了,消失了。留在地面上的,是一只没有生命的十字架;留在地底下的,是

一具跟随岁月逐渐风化的尸骨。再也碰不着、摸不到,喜怒哀乐全随着一杯黄土而逝。
由不得你控制、由不得你扭转,无论如何哭泣、叫喊、槌胸顿足、嚎啕大哭,在死神面前的人类,一概都是软

弱无力、毫无抵抗余地的。
死亡,是上天给予人类的一副枷锁,时时刻刻都在你的脚踝处,久了会被遗忘,但是它不是不存在,它的存在

只为一个目的:提醒你要珍惜每一分、每一刻所呼吸到的那一口气。
等到失去之后,再也没有机会后悔了。
天啊,我不要失去维克!他是我的一切、他是我的所有,不管这份爱将受到什么样的谴责,我爱他!
维克虽然口口声声说爱,可是他绝对不知道,凌驾他的数倍、数十倍、数千倍,尤里也爱着他!刻骨铭心,深

植在尤里的每个细胞、每个呼吸,年代久远到他甚至说不出这爱是由哪儿开始萌芽的。
如果不是爱着维克,怕爱得太过火而逾越了彼此的身分,尤里不会忍受异乡求学的辛劳,甘愿放逐自己,将自

己与维克隔离。
假若不是爱着维克,尤里不会刻意避开任何会令自己联想紫瞳人儿的少年,因为每看着那些少年一眼,他的心

也会因思念而痛着、苦着、窒息着。
明知不可。
……哪怕事实上自己与维克并无任何血缘关系,但光是彼此的身分,就不可能允许他们相爱。冠着男爵称号不

过是好听而已,自己本质是个佃农之子,与未来将继任为伯爵的维克,两人地位有着天壤之差。更别提阻挡在

他们之间的还有继承人的问题——男人与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而李奥伯爵家不能没有继承人。
不可以,还是爱上了。
……其实这是尤里早知道会有的结果。自己怎能抗拒得了璀璨、耀眼、自信,总是任性使坏却绝不刻意整人、

伤害他人,有颗比谁都好管闲事、热血冲动、正直率真的心,聚集所有光明因子的维克小天使呢?
越是压抑它,那份爱越是跟随日夜光阴而滋长……
现在问尤里会不会后悔与维克互诉爱意、发生肌肤之亲?尤里的答案是:不会。
他努力过,也尝试了,可是他再也不要遮掩自己的爱意。
因为他恐惧极了,深恐自己会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所爱的人与自己擦身而过,由冰冷无情的死神扯着枷锁,

带那人离开。
他愿扛起一切的天谴,他愿意受天火焚身之苦,他也愿意被众人辱骂、唾弃、挞伐,但他想拥有维克——时间

是长或是短都无妨,一次也好,他想要接受维克的爱,也想让维克知道他心中的爱有多深、情有多浓。
我不能再逃避了。既然脚本上注定没有了喜剧了的结局可选,至少我也该对众人交代。我欠大哥一个事实的真

相,不是吗?
握紧手,尤里清澈的蓝眸坚定地注视着李奥伯爵。「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看你这么认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是不是我一直等着的,你终于愿意定下来,有了意中人的好消息

呢?」李奥伯爵温文敦厚的脸上写着满满的关心,笑笑地说。
尤里知道大哥是无心的,可是他这些期待,让自己更难以启齿。
默默地摇摇头,尤里再次吞咽口水,坚定决心,开口说:「有件关于我和……维克的事,我想向大哥报告。」
「你和维克?什么事?」张着眼,伯爵等着。
「我……我和维克……我们……」
砰!门被贸然地打开。一身紫绒黑边骑马装,显得挺拔俊美的银发黑子,蹬着马靴闯入书房,说道:「父亲大

人,尤里是想告诉你,你不要再拉着他聊天了,因为他和我约好了,下午我们要去骑马,你老是拉着他讲不停

,害得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要走。」
「维克!你这孩子,礼貌都学到哪儿去了?为何不敲门?」李奥伯爵不悦地掀眉。
耸耸肩,紫瞳丽人一旋踵,走回门边,恭恭敬敬地敲了两下,再回头说:「现在你总可以放了吧?父亲大人。


悍然的紫瞳移向尤里,以强势的口气说:「我们走吧,尤里。」
尤里一愣。难道……维克是不想让自己说出秘密,因此故意借口要骑马,强迫自己离开?
「你要说的原来是这件事吗,尤里?呵呵,那你就去吧!不过别勉强陪我家这不肖子,他骑马总是飙得太快,

看了就教人胆战心惊。」李奥伯爵也叮咛儿子。「我看你尤里叔叔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要骑远了,早点回来休

息吧!」
知道告白的时机已过,尤里放弃地起身,在维克的催促下,离开书房。
*********
踏着喀喀喀的重重脚步,谢维克手执着马鞭,不住地弯折着,一口贝牙咬得死紧。等了又等,就是等不到身后

的男人跟上自己的脚步,他气得在悬挂着许多祖先肖像的通道上定住脚,转过头。
「尤里!我问你,我若是没出现,你打算告诉父亲大人有关我们的事是不是?」谢维克隐忍不住,激愤地质问


「……是的。」尤里端正的五官上写着愧疚——不是对谢维克,而是对李奥伯爵。「我不能瞒着大哥。」
「你!」胸口大幅度地上下起伏着,可想而知谢维克有多激动。
尤里平视着他的目光中有所觉悟。「你想揍我也没关系,维克。可是我想我还是会说的,不是今日,也会是其

它日子。因为我不能永远瞒着大哥,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罪?」揪住尤里的衣襟。「什么罪?原本你认为爱上我,是一件有罪的事?」
「我是这么认为的,没错。」
听见这回答,谢维克不假思索地扬起手,但一看到尤里那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就迟迟打不下去。低咒一声可恶

后,就放开了他。
「算了!我不要你陪我骑马了,现在和你独处,只会让我想动手打人!我自己去就行了。」掉头,迅速地离开

尤里。
多待一分,谢维克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地在那儿推倒他,让尤里后悔说出「与自己相爱是有罪」的一番话。
**********
是自己太天真了吗?
驾驭着爱马,像狂风般地驰骋,谢维克扣着缰绳,茫茫然地想着:为什么?
我真的不懂尤里在想什么。得不到尤里的时候,他一心一意只想要如何才能让尤里接纳自己的爱。可是得到了

尤里的现在,他依然感觉不到自己得到了尤里的一切。
尤里的想法、尤里的情感、尤里的爱,好像和过去一样那么难以捉摸、无法看透。是自己和尤里相差六岁的关

系吗?抑或尤里所说的爱是受了当时的刺激,现在尤里后悔,所以又把爱收回去了?
不懂、不懂!我真的不懂!
喝啊一声地,大腿一夹马腹,受到命令的马儿利落地越过一道矮篱,朝着远离大宅的方向飞奔。通常到这一带

,谢维克都会让马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但是今天他决定要跑远一点儿,直到自己能冷静思考前,他都不打算

停下来。
尤里怎么不知道,一旦他告诉父亲我和他相爱的事,父亲大人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

一块儿,尤里难道想要和我分手?
他不答应!这怎么可以!多年来的梦想终于实现了,谁会在这种时候放弃一切的幸福,再重回那种受尽相思煎

熬的日子?
可是我了解尤里。他是认真的。依他那死心眼的个性,是不可能懂得何谓得过且过,他一定会再找机会,去向

父亲坦白一切的。
这次自己能幸运地阻止,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除非他一天到晚都跟着尤里,监视着尤里的一举一动,不然

……
我得想个法子,倘使尤里非这么做不可,那我得要抢先他一步,先在父亲大人那儿筑一道……不,干脆直接炸

开来好了!
只要炸碎一切,没了需要保护的东西,尤里也不会出拘泥于什么亲情,恩情,地位,身分,继承人……一堆有

的没的的琐碎小事了。
等扫除一切障碍之后,尤里就会完全成为他谢维克的人了!
「喝!」、「喝呀!」当谢维克骑到离查基大宅相当遥远的林子里时,总算厘清了自己紊乱的情绪。他翻身跃

下马儿,牵引它到小溪边喝水,自己则挑了块大石坐下。低头望进清澈的水溪,里头有着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

……
「尤里大笨蛋!这么完美无缺的情人要去哪里找?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手顶着自己的鼻尖,扮了个鬼脸。
蓦地,一声低低的、不属于自己马儿的嘶鸣声在附近响起。谢维克立刻转头四望。「是谁?有谁在这儿吗?」
最近经常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被谁监视着一样。
「有人的话,就快点出来,不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谢维克提高音量,眯着眼从大石上站起身,考虑着要不要亲自去揪出那家伙时,嚏嚏嚏的马蹄声已由远而近。

在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的情况下,他怀着戒备之心,握住马鞭。
穿越过层层树影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尤里。
「大哥说得没错,你骑得太快了,维克。你应该放慢点儿速度,跟在人身后的我,完全追不上你。」优雅地驾

驭着马儿,缓缓靠近的尤里脸上挂着不变的微笑。
心中还存有怒火余烬的谢维克,嘟起嘴,撇开头说:「你来做什么?我警告你,我的气还没消,万一你又想要

说什么触怒我的事,最后是另外挑个良辰吉时,以免我掐死你。」
「我是来补充一句话的。」尤里来到他前方不远处,翻身下马。
「哈!我不想听。」
把自己的马儿也释放到小溪边,尤里一跃,跳上足以容纳三、四人的大石头上,说:「我确实认为和你在一起

有罪,但这是在我决定这么做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事,而我还是选择和你在一起了,这样子,你的气有没有消

一点儿了?」
「哼,这是什么意思?你牺牲自我去犯罪,很高贵?」
失笑地,尤里抬起一手卷着谢维克的一缁银发,沙哑地说:「我的意思是……明知有罪,我还是抗拒不了你,

就像蜜蜂对抗不了花蜜的诱惑般。」
谢维克心动了、软化了,但还是想再矜持一下,因此佯装出仍然愤怒的表情。或许,尤里会因此而说出更多甜

言蜜语来哄哄自己呢!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尤里叹息着,放开谢维克的发丝,无视于他诧异的眼神,缓慢地转身作势要走。
惊怒挂在脸上,谢维克鼓起红嫩的双颊。「尤里·兰登斯科!你站住,不许动!」
尤里缓缓地回过身子,脸上含着戏弄的笑意。
「你可恶、可恶、可恶透顶!」气得以拳头槌打着他,谢维克知道自己上当了。
尤里抓住那重重的拳手,苦笑着。「讲点道理,维克,是你先装作不肯接受我的解释的,这样也是我的错吗?


「当然!」紫瞳漾着高傲之色,丽人噘高唇。「我怎么可能犯错!我一向都是最正确的,有错当然是你的错!


「那我要怎么道歉,你才会消气呢?」挑眉。
谢维克把手圈在他的颈项上。「吻我,用你最大的热情。要是你吻得够火热,或许我会原谅你。」
「……我努力。」尤里把手搭上他的纤腰,凑上前。
朱唇吐出炽热的呼息,异样的情欲气氛在沁凉、冷清的林子里扩散。
「努力还不够,要使出你的浑身解数。」
以吻回答他的命令,男人的唇无比温柔地蹂躏、无比残酷地挑逗着那殷红的唇与香甜的小嘴。
「哈嗯……」甜腻的鼻音由离挺歙张的比鼻翼下窜出。
软舌绕上丁香。
相互吸吮着彼此,他吞下他的气,他饮下他的蜜,口沫交融的热度在瞬间窜升为欲火。仿效着情人间进行爱之

舞的节奏,他的舌开始在他的小嘴中动作着,浅入深探,不住地转换着角度。
「嗯……不行……我……快站不住了……」持续了好一阵子的深吻,让谢维克气喘吁吁,他投降地攀在尤里的

身上说:「我原谅你……所以……」
啾啾地吻着维克的下颚、脸颊,尤里在吻与吻之间,追问着:「所以?」
咬着尤里的耳朵,谢维克用最小的声音,说出最大胆的请求。「快点给我,我要你,尤里。」
「这里不行,太冷了。」空气中到处都是他们俩呼出的白雾,气温冻得吓人。
「那带我到最近的、可以躺下的地方嘛!」谢维克顽皮地在他的身上磨蹭说:「我等不及了。」
「你这小恶魔!」一笑,尤里抓住他的手,蓝眸闪烁地说:「一定得要有地方躺下吗?」
谢维克翻翻白眼。「谁才是那个真正思想邪恶的家伙啊?」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走吧!」
他们像是一对热衷探索人体奥秘的青少年,迫不及待地共乘一匹马儿离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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