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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师之约》--洛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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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不了这么多了!就算水晶魔杖坏了、或是它会导引自己坠入黑暗,这些都无所谓!肯诺比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乔伊丧命!因为他是自己从小到大结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毫无保留接受自己的朋友!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肯诺比不再多想,放弃了以魔杖救人的念头,只是将它随意插在腰间,然后「扑通」一声跳进湖里,打算凭自己的力量解救乔伊……
白天的湖水一片澄澈,甚至能清楚看见那一道将乔伊卷住的青色水柱,肯诺比奋力地伸出双手向前划动,努力地朝乔伊的方向游过去。
就在肯诺比即将要游到乔伊身边的时候,青色水柱似乎也意识到肯诺比的到来,水柱逐渐扩增加大,不一会儿也将肯诺比的身体包裹在其中。
乔伊!抓到你了!肯诺比不在乎周遭环境的变化,一心一意只想解救乔伊,当他的双手抓住乔伊衣服的同时,心中一喜,立刻用力向前一扯,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乔伊的身体。
这柄水晶魔杖是我的!我要让你跟这柄魔杖永远埋葬在这座湖底!
突然,肯诺比的脑海中闪过了充满愤怒、怨恨的声音,他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环绕着自己和乔伊的水柱加大了力道,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方式要将他们一起卷到湖底去!
不行!这件事和乔伊无关!不能让他丧命在这里!水晶魔杖,就算你需要牺牲者,我一个人就够了!和乔伊无关,你放他走!肯诺比被水柱卷得头昏眼花,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乔伊不应该陪着自己白白牺牲!正当肯诺比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时,他突然感应到插在腰间的水晶魔杖开始震动,甚至发出了微弱的银色光晕!
水晶魔杖发光了?!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想告诉我什么事情吗?肯诺比意识不清地想着,只觉得手中的乔伊越来越重,两人也越来越往下沉了……
随着两人的身体逐渐下沉,肯诺比眼前看到的景物也开始模糊、甚至变得漆黑一片了,这种静默黑暗让他觉得似曾相识,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
啊!对了,他想起来了,那是跟在魔法导师身边学魔法的那些年,有一次他被亚伦恶意推下湖泊,那是一座完全没有生命、没有生机的湖泊,只有全然的死寂一片,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在水底所感受到的震惊,触目所及只有枯萎的水草、早已化成骨骸的鱼儿,他不知道这座湖泊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为这一片死寂感到心痛。
如果……我有能力让这一片湖水重新恢复生命就好了!当时肯诺比的心中浮现了这样的想法。
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这柄魔杖的主人,来!大家排队,轮流到这柄魔杖的面前,想着如果得到它,第一个要施展的魔法是什么!
肯诺比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魔法导师在为水晶魔杖选主人时提过的问题,他要他们每个人走到魔杖的面前,想一个最希望借着水晶魔杖施展的魔法。
象征水的力量的水晶魔杖?!糟糕!学过的魔法这么多,我怎么知道要用哪一个比较好?轮到肯诺比站在魔杖之前的时候,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突然,脑海里涌现了自己差点溺水的那座湖泊。对了!如果这柄魔杖真的这么厉害,不知道它有没有办法让那一片死寂的湖水重新恢复生命?如果它能让那片湖水重新恢复生机,那就太好了!
正当肯诺比胡思乱想着或许这柄水晶魔杖可以让那座死去的湖泊重新恢复生机的时候,后面的人已经不耐烦地推了推他,不客气地开口:「想好了就快下去,我们还在排队呢!」
「啊!对不起。」肯诺比脸一红,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站在水晶魔杖面前发呆了好一阵子,却连一句咒语也没想出来。
「快走开啦!换我了!」排在后面的人不耐烦地催促,让肯诺比根本不敢多说什么,急急忙忙退了下来。
到最后,什么咒语都没想的自己,居然被水晶魔杖选择成为了主人,这点一直让肯诺比不明白,更让所有人无法接受……而现在,自己就要和水晶魔杖一起被埋葬在这座湖底了,原来……这就是水晶魔杖真正想要告诉自己的意思?它想要被永远埋葬在这里?!
意识恍惚之间,肯诺比突然发现到自己手中抱的乔伊开始下滑,低头一看,发现乔伊的脸色已经变成惨白一片,如果再不救他,很可能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不!乔伊!我绝对不让你死在这里!肯诺比在心中发出吶喊,这种一心只想救乔伊的念头让他的心中一片明亮、再无其它的杂念。
「奉水神伊达尔之名,赐予我使用这支水晶魔杖的力量,净化这座湖泊、让它重现生机、不再死寂!」肯诺比在心中念出了施展水晶魔咒的咒语。
下一秒,原本插在肯诺比腰间的水晶魔杖像是拥有自我意识那样,主动移到了肯诺比的手上,同时发出了万丈昊光,那一股璀璨的银光瞬间包围住了肯诺比和乔伊,跟着突破了卷住他们身体的青色水柱,「唰」的一声,猛然往上窜升,一举将两人的身体冲出了水面──
肯诺比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乔伊躺在自己的身边,他勉强撑起疲倦的身体凑向前,确定乔伊鼻间还有呼吸以后,嘴角露出了放心的微笑,跟着「咚」一声倒下,精神一放松便晕了过去……


「肯诺比,现在你对自己还有怀疑吗?」
意识模糊之间,肯诺比听到一种温柔、熟悉的说话嗓音,他睁开眼,看见眼前站着一名红发及肩、拥有一双璀璨绿瞳的俊美男子。
「金?」肯诺比吃惊地喊出对方的名字。男子的外表像少年,实际上却已经活了几百岁,至今被世人誉为大陆上最伟大的魔法师,同时也是自己打从七岁那年起尊称为魔法导师的男子。「你……你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他不是和乔伊在费尔斯森林吗?难道自己回到魔法导师那里去了?
「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自己还有疑问吗?」金双手交握,俊脸上噙着淡淡的微笑。「你带着水晶魔杖四处流浪好一段时间了,现在是不是终于找到你要的答案了?」
「我……」肯诺比一楞,低下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依然紧紧地握着水晶魔杖。
随着金说话的声音,肯诺比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片段;在水晶魔杖选主人的时候,自己心里想的事情……得到水晶魔杖后,以它重创亚伦的事情……带着失去法力的水晶魔杖四处流浪,遇到乔伊、答应鸥瑞城镇的村民为他们解决难题……在费尔斯森林遇到神秘雾中人,得知水晶魔杖的秘密……以及在最危急的时候,水晶魔杖重新恢复法力的事情。
将这些往事一件一件地串起后,肯诺比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望进金那双澄澈却又充满智能的绿瞳,迟疑地开口:「……从头到尾水晶魔杖都没有变,既没有变强、也没有变弱,唯一造成它改变的是我?!」
「还记得我为你们上的第一堂课,说过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金微笑,提出下一个问题。
「记得。」肯诺比轻轻颔首,清楚说道。「力量并没有善与恶,唯一能左右它的是人的心。」
「肯诺比,你一直是个好学生,别忘记这一点、也别对自己太严苛。」金起身,走到肯诺比的身边,绿瞳一片温柔地凝望着他继续说道:「这柄水晶魔杖象征『水』的力量,水的本质和力量原本就是变化多端的,它可以沉静、也可以温柔,可以凶猛、也可以狂乱,它可以带来生机、也能带来毁灭。」
「所以这支水晶魔杖并没有瑕疵!」肯诺比听到这里,心中终于有了领悟,他露出兴奋的表情,大声喊道:「我现在知道了!在水晶魔杖选择主人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那一片死寂、毫无生机的湖泊,幻想着说不定水晶魔杖能让那一片湖泊重获生机,这就是为什么水晶魔杖会选择我当主人。但是当我用水晶魔杖伤害亚伦以后,水晶魔杖就锁住了自己的力量,因为水晶魔杖代表的是生机、绝对不是毁灭!」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金轻轻叹了一口气。「如同你所说,水晶魔杖代表的是生机、不是毁灭。但是当它的第一任主人尝到力量的滋味,选择以它为恶的时候,水晶魔杖首次封住了自己的力量。」
「第一任主人……」肯诺比抬眼,这是自己第一次听到金提到这件事。
「你曾经掉落的那座死寂的湖泊,就是水晶魔杖第一任主人的杰作,他施法以水晶魔杖封住了湖里的所有生命,更认为自己掌握了绝对强大的力量,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水晶魔杖给舍弃,也因为如此,他正式走向了黑暗之路。」想起那一段过往,金的眼神闪过一丝落寞。「所以当你想着:如果那一座湖泊能重新恢复生机该有多好的时候,水晶魔杖就认定了你是它唯一的主人了。」
「但是……我明明是所有人里面最差劲的一个……」肯诺比低头看着手上的水晶魔杖,对自己依然没有自信。
「肯诺比,水看似温柔,却是最有韧性的一种力量。」金拍拍他的肩头,微笑道。「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心性难免有不安定的时候,并不表示你不是个称职的主人。」
「金,之前我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你不回答我呢?」肯诺比提出心中最后的疑问。就是因为金什么都不说,所以他才会带着水晶魔杖黯然离开。
「你自己就能找到答案的问题,为什么需要我回答呢?」金呵呵笑出声,正色道:「这也算是水晶魔杖的测试之一,就算魔杖暂时失去了法力,但是你并没有因此而舍弃了正道,拒绝了邪恶的诱惑,所以重新获得水晶魔杖的认可,成为它真正的主人了。」
「水晶魔杖真正的主人……」肯诺比俊秀的脸上微微一楞,跟着露出了狂喜的表情。「这么说,所谓的邪恶魔法师……只是你和水晶魔杖给我的测试?!」
「不,命运自有它的安排,身为魔法师的我只能在旁边观察它的方向,却不能左右它的路线。」金突然伸出手,同时翻开掌心,让肯诺比清楚看见他的掌心浮现出一团小小的黑影,虽然很小,但看得出那是一个人。
「这……这是什么?!」肯诺比感到好奇又困惑。
「水晶魔杖的第一任主人,即使自愿坠入黑暗,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水晶魔杖,在他感应到水晶魔杖另外选择了主人,同时再次封印住自己的力量后,他处心积虑想夺回水晶魔杖,但是水晶魔杖已经选择了新主人,所以他再一次被舍弃了。」金淡淡地解释,跟着五指一拢,将黑影收了起来。
「原来……创造怪物扰乱村民、向我提出挑战,用谎话迷惑、欺骗我,全都是为了要夺回水晶魔杖?」肯诺比恍然大悟。
「没错,现在你应该都明白了吧!」金微笑,转身就要离开了。「那么,肯诺比,有缘再见了。」
「金!等等!我不是已经回到魔法城堡了吗?」肯诺比困惑地喊住对方。「还有你说有缘再见,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因为自己的意愿、透过自己的双腿离开魔法城堡的。」金转头神秘一笑。「就算要回来,也得透过自己的双腿、自己的意愿达成,不是吗?」
说完后,金伸手轻轻一推,肯诺比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风迎面吹来,瞬间将他推开大老远──
「金!等等!」肯诺比大喊,但是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金的背影越来越远。


即使闭着眼睛,肯诺比依旧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强大、温暖的力量包围住,他低吟一声,有些舍不得从这个舒服的梦境中醒来。
「肯诺比!你要撑下去!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突然,肯诺比耳边听见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悲伤,似乎说话主人的情绪都快要崩溃似的!
正当肯诺比好奇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究竟是谁的时候,他再次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道攫住了自己。强大、温暖……带给自己无比心安的力量,原来这个感觉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存在!
「……唔……」肯诺比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想弄清楚这股温热力量的来源到底是什么,才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被人紧紧地搂在怀中!
「乔伊?!」肯诺比困惑地开口。这种肌肤紧贴相触的感觉并不陌生,而这副远比自己结实的身躯也不陌生,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乔伊又赤裸着身体紧贴着自己,而且温热的躯体甚至微微颤抖着……
「肯诺比?!」贴在肯诺比胸前的黑色头颅不可置信地拾起,情绪激动地望着肯诺比那张俊秀、苍白的脸孔。
「呃,乔伊……你在哭吗?」蓝瞳凝望着乔伊微微胀红的脸,同时发现他的双目赤红,看起来像是哭过似的。
「感谢神!你终于醒过来了!」乔伊没有回答肯诺比的问题,只是兴奋地喃喃自语,甚至伸出双手捧起肯诺比的脸,急切地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吻,跟着双手一环,仿佛用尽全身力量那样紧紧地抱住肯诺比说道:「还好……还好,我以为这次要失去你了!」
「乔伊,到底怎么了?」肯诺比俊脸微红,显然没料到一醒来就会受到乔伊如此热情的对待。现在他不仅全身都紧紧贴着自己,甚至还将整颗头埋在自己的颈项,虽然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无法否认,乔伊此刻的真情流露,让自己的情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听到肯诺比困惑的疑问后,乔伊「唰」的一声将肯诺比扯离自己的胸前,黑瞳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大声嚷道:「怎么了?你居然还敢问?当我醒来的时候,你的身体冰冰冷冷的,连呼吸都快停止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嗄?真的?」肯诺比错楞了几秒,蓝瞳环视四周……他和乔伊还在费尔斯森林,这才明白刚刚金只是召唤了自己的意识,并没有将他整个人带走喽?
「我不停地喊你,用自己的身体摩搓你,努力想帮你暖身,但是你始终都冷得像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乔伊略微恼怒地开口,同时伸手用力抹去眼角的湿意。「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为什么总是让人这么担心!气死我了!」
在刚才那半小时里,除了拚命想为肯诺比暖身之外,乔伊只有在内心不断地祈求着,祈求命运之神不要如此残忍,在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了让自己心动、喜欢的人之后,又残忍地夺走他的生命,而自己甚至还没向肯诺比表白过心意呢!绝对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
就这样,他不断地祈求、不断地以自己的体温温热怀中的肯诺比,就在自己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肯诺比才终于醒了过来!
「我……」肯诺比原本想开口解释,刚才自己的意识已经回到魔法导师金的身边,所以他的身体会呈现假死的冰冷状态,但又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干脆坦率地开口道谢:「谢谢你,乔伊,这是你第三次救我的命了。」
第一次是在鸥瑞城镇,在乔伊还误认自己是女孩子的情况下,他毫不犹豫地从怪物手上救了自己。第二次,在自己遭受魔法师迷惑而掉下森林湖时,他再次奋不顾身地出手相救。第三次就是刚才,在自己的意识脱离身体变得冰冷、一般人都会误会已经变成尸体的时候,唯有乔伊仍然毫不放弃,一次又一次地用他的体温暖和自己。
「谢谢两个字实在无法表达我内心对你的感谢……」或许是看到乔伊毫无保留地为自己担心、为自己真心哭泣的模样,肯诺比也彻底敞开了心胸,以最诚挚的心情响应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毕竟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关心、这么照顾。」
说着说着,肯诺比伸出右手摀住自己的胸口,情绪激动地说道:「我的心口好热……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就好象……好象心脏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乔伊,这实在太奇怪了,我从来没──」
肯诺比话还没说完,就被乔伊突然俯身靠近的唇给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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