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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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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狐像是听得懂人语似的「呜呜」两声,乖巧而温驯地窝在树干之间。
  「乖孩子。」兰菫笑着称赞道,在确定白狐会安稳地窝在那里等候之后,他跟着从树干上站起身。
  「菫,别这么下来,太危险了!」始终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燮王,在意识到兰菫想直接从树上跳下来时,一颗心不由得紧绷起来。
  「陛下不是要我立刻下来,罪臣怎敢不从?」兰菫似笑非笑地开口,白色的身影毫不迟疑地一跃而下。
  「菫!」燮王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举步向前,试图伸手接住跳下的兰菫,但他的身子却像是飞鸟般准确无误地轻巧落地。
  在兰菫脚跟落地的同时,燮王也已经赶到他的身边,俊脸上焦虑的神情在接触到兰菫微微含笑的目光时,剎那间变得铁青无比。
  「该死!你是故意惹朕担心的!」燮王一把扣住兰菫的手腕,神情恼怒,有种被少年戏耍的强烈不悦。
  「罪臣连这条命都是陛下恩赐,又怎么敢激怒陛下呢?」兰菫依旧噙着淡笑,琥珀色的眼瞳里漾着三分诱惑、七分笑意。「陛下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你……」燮王瞪视着兰菫绝色又充满魅惑的面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去年秋天,与这少年初次相逢的情景……
  兰菫,原是前朝尚书「兰浩文」之独子,三年前兰浩文涉嫌阴谋叛国,被父皇判以满门抄斩的处置,当时的兰菫年仅十四、五岁,由于他出生后一直体弱多病,因此从小被寄养在兰浩文故乡的寺庙、由庙里的住持师父抚养。
  当搜寻兰家遗孤的官员找到兰菫,带他回京城复命之时,正巧碰上前燮王殡天,而新任燮王皇翌极天大赦天下,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获得赦免的兰菫并没有返乡,他选择了在京城附近的一间寺庙住了下来,同时在寺庙里为家人设灵守孝。
  燮王与兰菫初次相逢,是在去年秋季狩猎的最后几日,在场上,他远远地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他心中一喜、起了狩猎之心,骑乘着快马,始终不肯放弃地追逐着那抹白色影子。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日的景象;他紧追着白狐进入了一间寺庙,当时已是深秋,秋风卷起了一地残叶,发出沙沙沙的萧飒之音,就在那漫天席地都是橘红落叶的寺庙小径上,他看着白狐以闪电般姿态跃入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怀中。
  一身白衣的少年背对着夕阳余晖立于小径上,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其它人的存在,仅是低垂着头,以爱怜的姿态呵护着怀中的白狐,少年身后的斜阳像是火球,不单染红了他的白衣,更有种沐浴在漫天红光之中的错觉。
  「这白狐是你饲养的?」燮王翻身下马,从白狐与少年之间的亲昵推断,心中不免感到几分惊奇。想不到向来野傲难驯的狐,也会有如此乖巧、倚偎在人类怀中的时候。
  燮王开口询问的声音,引起了少年的注意,由于逆光的关系,燮王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少年的容貌,只隐约意识到少年的一双眼毫不回避,像是锐利的刀剑般迎面射了过来。
  自小顶着太子的身分,如今又尊贵为一国之君的燮王,一生之中哪曾接触过如此无礼的凝望,但一想到对方仅是个少年,又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因此不以为意,反倒对少年的大胆增添了一丝兴趣。
  「我在问你话,这白狐是你饲养的吗?」燮王踏前一步,打算看清楚少年的长相。
  就在燮王脚步踏前之时,少年怀中的白狐像是意识到他的靠近,迅速地从少年怀中窜上他的肩头,跟着一跃而下,转瞬间就消失了。
  燮王双眉不悦地蹙起,直觉地伸出手扣住少年的肩头,正想厉声指责他为何擅自放走白狐之时,却在看清楚少年的容貌时剎那间呆愣住了……
  「世间居然有如此绝色……」燮王喃喃低语,语气中多了一丝不可置信的战栗,只觉得脑门涌起一阵热,瞬间忆起幼时在古书里曾经读到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曾经以为,所谓绝色佳人不过是诗人、画家心中的无限遐想,根本不存于人世间,但此时此刻,一见到这少年的容貌,他却觉得任何的词句,都难以形容这少年的美、这少年的艳,以及他的独一无二。
  燮王忍不住朕手,抚上少年滑若润玉般的面颊,在心中轻叹,怎么也想不到,拥有这惊世绝艳之姿的,居然会是一名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惊艳之后,燮王想起了自己的身分和地位,很自然地摆出了尊贵的架势。
  「是你闯入我的寺庙在先,你为什么不先报名字?」少年粉色的唇瓣微扬,扯出淡淡嘲讽的弧度,极为特殊的琥珀色眼瞳在夕阳的映照下炯亮逼人,耀眼得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子。
  就在这个时候,紧跟在燮王身后的禁卫军也赶来了寺庙,队长一看到燮王伸手扣住少年的手腕,认定是这无知少年冒犯了帝君,大喝一声道:「无知小儿,见到陛下还不跪下参见,你不要命了吗?」
  「陛下?」白衣少年疑惑地挑高一道眉,像是在质疑皇翌极天的真实身分。他就是新燮王?看起来好年轻啊!
  「如何?现在还敢要朕报上名字吗?」燮王也学少年挑高一道眉,似笑非笑地低问着。
  大批禁卫军拥入寺庙的骚动,也让寺里的住持带着一群僧人赶了过来,在明白原来是燮国帝君亲临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跪下行礼。
  「启奏陛下,请看在兰菫年幼无知的分上,原谅他的无礼。」老住持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君威难犯,于是主动开口为兰菫求饶。
  「兰菫,这是你的名字?」燮王大部分的心思依旧放在少年的身上,在心中牢牢记住了这少年的名字。
  「是。」见识到禁卫军与寺庙其它人的反应,兰菫这才相信眼前之人确实是燮王,心中不禁泛起一种说不出口的无奈。这人的父亲  前任的燮王,只因为怀疑父亲想谋反,一个命令就处决了兰家百余条性命,而自己,却因为他的大赦天下才保住了一条命。
  「这里毕竟是佛门清修之地,你们全部退出去!」燮王转身吩咐,命禁卫军全数退到寺庙外。
  「陛下。」当住持报出少年姓名时,禁卫军队长立刻想起了他的身分。虽然说兰菫得到了特赦,毕竟仍是叛臣之后,若是意图不轨,那就危险了。
  「怎么,你胆敢质疑朕的命令?」燮王不悦地蹙眉。
  「属下不敢,恕臣斗胆不得不提醒陛下,这少年乃叛臣兰浩文之后,请陛下千万小心。」禁卫军队长开口报出少年的身分,跟着恭敬地率领禁卫军退下。
  「兰浩文之后?」燮王敛目沈思,不一会儿才想起了这号人物,同时也想起了这绝色少年之所以能活命,全是因为自己登基时大赦天下的第一道皇令。
  禁卫军虽然已经退开,但寺里众僧与住持因为担忧兰菫的安危,依旧跪在附近,在听到有人提及兰菫父亲叛乱一事时,忍不住开口为他辩护道:「这孩子一年多来在寺中安分守己,平日不是在坟前守孝,就是随僧人诵经,绝对没有存着一丝冒犯的念头,请陛下明鉴。」
  「看来这群僧人倒是挺袒护你的,兰菫。」燮王嘴角轻扯,俊脸淡漠,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愤怒或是开心。
  「罪臣心中坦荡,若是陛下不信,就把兰菫的命取去吧!」兰菫的语气依旧淡然,口中虽然自称罪臣,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里,却是一片傲然。
  「这么说,你很清楚自己这条命是朕赐予的?」燮王淡笑,心中涌起一种近乎是得意的快感。若不是自己当初做出大赦天下的决定,这绝色的少年就算再美再艳,此刻只怕也成了一坏黄土。
  这少年的命是自己给的,那么……他的一生都是属于自己的!
  莫名地,这个独占的念头就这么涌上了心头,虽然讶异自己居然会对一名少年产生侵略独占的念头,但一旦这股意念形成了,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丝毫排斥的念头。
  「你们也退下。」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燮王再次命令附近的僧人退下。
  众僧面面相觑,虽然担心兰菫,却也不敢违抗燮王的命令。
  直到小径上只剩下两人的时候,燮王松开兰菫的手腕,男性的大掌转而覆上他略微冰凉的面颊,淡淡地问道:「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那只白狐是你养的吗?」
  「是。」兰菫垂下眼,简短的回答。
  「朕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白狐向来难驯,居然也会接受人的饲养。」燮王轻抚在少年面颊上的手像是在触碰什么珍宝似的轻轻移动着,内心强烈的渴望像是大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太奇怪了,从来不曾对谁有这种饥渴、近乎是癫狂的欲念,但光是这样注视着这少年,自己的体内就像是要着火似的……
  「牠是罪臣在人世间唯一的依靠了。」
  兰菫以淡漠的语气回答,并不打算告诉燮王,在自己与白狐命脉将灭之际,是他的血救了白狐,而后白狐以其温热救了自己,从那一刻起,他们彼此就是一体同心、相互扶持的生死伙伴了。
  「不,从此刻起,你在人世间唯一的依靠,就只有朕一人……」燮王低喃说道,是命令,也是宣誓。
  不给少年任何回应的机会,燮王俯身吻上了兰菫,顺着体内的饥渴进行他的掠夺,在散铺着落叶的寺庙小径上,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掠取了兰菫的身子。
  火红夕阳无语,漫天落叶无语,始终睁着一双琥珀色眼瞳的少年也无语,仅有燮王像是誓言般的低语,回荡在小径之上  
  菫,你是属于朕,只属于朕一个人的!

第二章

 

  那一场在寺庙小径上的旖旎情事之所以会发生,最主要的原因不过是帝王掠夺本能中的一种,因为新鲜、因为好奇,仅仅想一尝兰堇这绝色少年的滋味,但这位年轻的帝王,却没想到最终沉沦在肉欲之欢的,却是他自己。

  当燮王剧烈的心跳、满足的呼吸声都恢复成原有的平静时,他抽身离开兰堇,离开了寺庙,回到属于他的大燮皇宫。而不管是在寺庙里诵经的僧人,抑或是守候在寺庙外的禁卫军,任何人都不知道在小径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燮王依旧是燮王,是那个举手投足皆俊美、优雅而尊贵的燮国帝王。

  唯有燮王自己明白,一切都不一样了:当他置身在宫人成群的殿里用膳的时候、当他置身于熏香热油中闭目养神的时候,甚至当他夜里埋身于美艳后妃暖玉般娇躯里的时候,他脑海中唯一看得见的影像,是少年绝色面孔被自己贯穿时,既激烈又痛楚的表情,脑海中唯一听见的,是少年一声声融合了欢愉与痛楚的细细喘息……

  堇……我的兰堇……

  燮王明白,仅仅拥有一次,是无法浇熄他胸口那股随时要窜出的火焰。他十分明白自己内心对少年的渴望,但压抑着没有立刻带兰堇回宫这个念头的,却是贵为燮王的身分。

  在燮国人民、大臣们面前,他或许是名正言顺的燮王,但实际上,在他日夜置身其中的大燮皇宫里,还有一个隐形燮王存在着,这个隐形的燮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祖母,燮国的太皇太后--西峰氏。

  前任燮王在殡天的三年多前就染上了病,逐渐虚弱的帝王根本无法阻止他的母亲,从深宫中朕出的那只亟欲掌权的手,短短的三年里面,朝中大臣半数以上已经更换成了与西峰氏有血亲、姻亲关系的裙带大臣。

  当时身为太子的他早已嗅出阴谋的气味,他选择了不动声色来自保,除了每日朕视父皇之外,他殷勤地朕访太后,以自己一贯从容优雅的态度,坦然迎视那位七十多岁精明老妇人的眼睛。

  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成功地蒙骗了老妇人,还是老妇人原本就属意让他成为一颗听话的棋子。在父皇殡天后三天,朝臣在西峰氏的授意之下,参上了一份又一份恭请太子择日登基称王的奏章。

  他,顺利地登上燮王的位置,更在登基半年后,迎娶了西峰氏所指配的皇后。有时候,他也会为自己的幸运感到不可思议,打从他登基起。君臣同心,海外升平、无战无敌,最幸运的是老天连天灾也没降下一场,燮国的人民与大臣,纷纷赞扬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仁君。

  燮王微笑地接受了众人的景仰与赞美,但,只有他心里最明白,他还不是这座大燮皇宫里真正的主人。

  当那顶蟠龙金冠戴在他头上时,年轻的燮王已经在心中发下了誓言;或许不是今天,或许不是明天,但总有一天,他会让大燮皇宫只属于自己,让整个燮国只臣服在他一人的脚下。

  ?

  「陛下,您这次召唤我来,就只是想和兰堇大眼瞪小眼、相对两无语吗?」属于少年特有的清脆笑声,唤回了燮王缥缈神游的思绪。

  燮王心神一凝,这才发现自己和兰堇还站在树林间,而他的手甚至还紧扣在对方手腕上。

  纵使他对这少年有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疯狂渴望,但他知道完全拥有对方的时机还末到,于是他只能将兰堇小心地隐藏起来,不希望任何人发现。毕竟,兰堇具有叛臣之子这个身分,如果此刻被太皇太后知道了他的存在,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疑心。

  「堇,你心中是否也帖记着朕?」燮王拉起兰堇的手凑到嘴边,在他温热的掌心印下一个吻。

  明明知道还不是得到他的时候,却总是无法压抑内心的渴望。

  自从去年秋天相逢以后,燮王偶尔会趁着夜里出宫朕访兰堇,一次、两次……无数次,甚至到了留在寝宫内、伪装他的太监都已经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恳求帝君停止这种夜里出宫的危险游戏时,他还是克制不了自己。

  兰堇就像是罂粟,而自己已然入魔。

  而一年一次的秋季狩猎,更是燮王怎么也不会放过的绝佳机会,他早已经安排好一切:先派人将消息传递给寺庙里的兰堇,在十多天的狩猎期间,兰堇将在他指派心腹的保护下来禁苑与他相见。

  「这……要怎么说呢?陛下总是在罪臣还没有时间思念的时候就出现,所谓的思念,恕罪臣驽钝,只怕还无法体会这种滋味哩!」微扬的唬珀色眼瞳似笑非笑,扬成一种魅惑的弧度。

  「你是在暗讽朕来得太频繁了?」燮王佯怒,伸手扣住兰堇的肩头,直视他半是含笑半是嘲弄的脸,撇唇说道:「宫里的后妃无一不希望能牢牢栓住朕的心,奢望朕能永远只宠幸她们一人。你别不知好歹。」

  「原来,陛下是把我当成宫里的女人了?」兰堇毫无所惧,依旧是一脸笑意。

  燮王凝视着他.最后忍不住轻笑出声,将兰堇一把扯过。埋首于他的发间细闻叹息。「也只有朕的堇才敢这般放肆,总是懂得如何激怒朕啊!」

  「罪臣不敢。」兰堇垂下眼,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声音淡淡回答。「您是陛下,若要臣表现得和宫里的后妃一样顺从,需要的也只是一道命令罢了。」

  「不,朕不需要你改变。」燮王退开一步,再抬首时俊脸上的自制已经褪去,逐渐凝出欲望的色彩。「你是堇,是滕一手调教出来的堇。」

  兰堇对于燮王这样的表情并不陌生,他微微昂首等待着,上挑的唬珀色眼瞳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邀约魅态。

  仅只是这样站立凝望着,燮王的欲念已经瞬间被挑起--

  「朕可说是你的老师呢,第一个尝过堇双唇滋味的,是朕……」燮王低嘎地轻笑,一手扣住兰堇的腰往自己胸前一扯,一手抚在堇的脸颊上,男性的指带有强烈侵占性地滑过他微启的粉色唇,指尖直接探入,强硬却不失温柔的掏弄,享受口腔内湿烫的热感。「第一个让你露出这种魅态的……也是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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